小姑娘的声音突然拔高半分,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尾音却还是抖得像秋风里的叶。
男人剥橘子的手终于顿了顿。
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黎初落刚好嚼完最后一口。
他顺势把新剥好的橘瓣递到她唇边,声音依旧淡淡的,却比刚才多了层疏离:
“知道了。”
黎初落微抬下巴,张口咬住橘瓣,抬眸看他。
暖光落在他侧脸,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可捏着橘瓣的手指却比刚才更轻,像是怕惊扰了她嘴里的酸意。
身后的小姑娘大约没料到会是这个反应,愣了半晌才嗫嚅:
“霍先生……”
“我、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您可能不记得我,但上次慈善晚宴,您帮我捡过胸针的……”
黎初落的眉梢又扬了扬。
身后的小姑娘见男人没打断,像是得了鼓励,声音里的羞怯褪了些,添了点哽咽的恳切:
“上次的慈善晚宴,在露台转角,我的胸针掉了,碎了颗小钻,我蹲在地上哭,是您弯腰帮我捡起来的。”
“您说‘碎了还能修’,那枚胸针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回忆的温柔,尾音却又抖起来:
“从那天起,我就总想起您。我知道您身边有很多优秀的人,可我……我是真心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就只想陪在您身边……”
啧。
黎初落嚼着橘子的动作慢了些,酸意漫在舌尖,眼底却悄悄漾开一丝温柔的笑意。
不是嘲讽和敌对,更像听着隔壁窗台的花悄悄开了。
这点“真心”,热烈又带着点笨拙的孤勇。
实在难得。
霍御宸始终没抬头。
他指尖灵巧地剥着另一瓣橘子,橘络在他指腹间轻轻飘落,动作从容得像在处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直到小女生的话音落定,空气静了片刻,他才淡淡开口,声音里没什么起伏:
“记不清了。”
话音刚落,他捏着橘子瓣的手指没停,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捻掉最后一点橘络,紧接着,很自然地送到黎初落唇边。
橘瓣悬在唇边半寸,黎初落愣了愣,没张口。
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睫毛在暖光里颤了颤,眼底那点温柔的笑意还没散,又添了层浅浅的讶异,像被风拂动的湖面。
那眼神里藏着点嗔怪,又有点促狭,仿佛在说“这么凶干嘛?”,又像在问“人家一片真心,你就这反应?”
霍御宸看着她眼里的光,喉间低低地笑了声,那笑意很轻,只在眼底漾开一圈浅纹。
他没收回手,反而把橘瓣又递近了些,几乎要贴上她的唇。
“乖,张嘴。”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纵容,尾音里裹着暖光的温度。
黎初落没听他的,反而抬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微凉,覆在他温热的手背上,力道不大,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执拗。
男人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轻轻一转,将那瓣橘子转向了他自己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