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风,裹挟着浓重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败气味,从幽深的峡谷裂缝中吹出,刮在脸上如同冰冷的砂纸。
子辉勒住大黑的缰绳——那是由阿草用深渊巨狼王最坚韧的颈皮和筋络精心编织而成——
巨狼王顺从地停下脚步,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谷道中如同一堵沉默的黑墙,幽绿的兽瞳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嶙峋陡峭的岩壁。
“就是这味!”石斧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巨大的身躯骑在一头同样壮硕、鳞甲厚重的老狼背上,那条老狼步伐沉稳,眼神凶悍,与石斧脸上那道依旧狰狞的刀疤相得益彰。
几天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石斧和他的座狼“疤面”之间,已形成一种近乎野蛮的默契。
他用力抽了抽鼻子,脸上肌肉牵动伤疤,“跟老子当年被那狼腰族的崽子逼进死胡同时,闻到的味儿一模一样!又酸又臭,像烂了十年的兽下水!”
“石斧叔,少说点吧!”阿草骑在另一头战狼背上,没好气地呵斥,她正小心地调整着固定在狼背上的巨大藤筐,里面装着部落所剩无几的珍贵物资和草药。
“少提你那点破事!小水,这味儿不对劲,邪门得很。”
子辉没有立刻回答。
他微微眯起眼,狼石之力赋予的敏锐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延伸向峡谷深处。
风带来的不仅仅是刺鼻的气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混杂在风声里的……异响?
不是巨兽的嘶吼,也不是虫豸的嗡鸣。更像是……某种金属摩擦的细碎刮擦声?还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人声?极其微弱,若非狼石之力强化了他的五感,几乎会被忽略。
“前面有东西。”子辉的声音低沉,“不是兽。小心点,散开队形。小山,让狼群压低声音。”
小山应了一声,口中出短促而低沉的呼哨。
原本跟在队伍后方、负责警戒的二十多头岩甲巨狼立刻收拢队形,庞大的身躯紧贴岩壁,利爪无声地扣在石地上,幽绿的兽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喉咙里压抑着低沉的咕噜声。
它们早已不是深渊里纯粹的凶兽,经过子辉和大黑的持续驯化以及石斧、小山等人的努力磨合,这些巨狼已成为狼人族不可或缺的伙伴和战力。
它们学会了服从复杂的指令,配合战士进行包抄、掩护甚至协同冲锋。
队伍在死寂中缓慢推进,峡谷越来越窄,两侧的黑色岩壁如同巨兽合拢的獠牙,挤压着空间。
那股酸腐的铁锈味也越浓烈刺鼻,几乎让人窒息。
“看那里!”走在最前头的阿花突然压低声音,手中的蜂刺弩瞬间抬起,指向右侧岩壁高处。
众人循声望去,心脏猛地一缩。
在离地约七八丈高的陡峭岩壁上,赫然分布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洞穴入口!
这些洞穴并非天然形成,边缘能看到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虽然粗糙,却带着某种规律。
洞穴口部大多用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栅栏封堵着,那些栅栏由粗如儿臂的黑色金属条纵横交错焊成,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色锈迹,如同干涸凝固的血痂。
风正是从这些栅栏的缝隙和洞穴深处吹出,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如同陈年胃液般的酸腐气息。
更让子辉瞳孔收缩的是,其中一个稍大的洞口栅栏后面,隐约有微弱的火光摇曳,以及……几双在黑暗中死死盯着他们、充满了极致警惕、仇恨与恐惧的眼睛!
是人类的眼睛!
虽然距离尚远,光线昏暗,但那瞳孔的形状、那眼神中蕴含的复杂情绪,子辉绝不会认错!那是和他一样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