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理解这种近乎自毁的仪式,但石斧最后那笃定的眼神和指向,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那个洞穴……是生路?
还是另一条通往地狱的捷径?
石斧的“卜算”用命撞开了方向,也撞碎了残部心中最后一丝隔阂。
当阿草和大猫用珍贵的止血草药糊糊,草草糊住石斧血肉模糊的脸和断裂的鼻梁,再用坚韧的兽筋小心地把他巨大的身躯固定在由几根粗壮树干临时绑成的担架上时,整个孤岛上的狼人族,无论之前属于哪个部落,眼神都已变得不同。
那是一种认命般的归属,一种将生存希望完全系于子辉一身的沉重托付。
“小水……”大猫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的石斧,声音低沉,“石斧叔他……信你指的路。我们……也信你。”
他仅存的右臂用力拍了拍子辉的肩膀,力道依旧沉重。
子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看了一眼那个被石斧用脸“撞”出来的方向——岛屿中心,那片陡峭黑色岩壁下的巨大洞穴。
幽深的洞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吞噬着周围本就微弱的光线,散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收拾能带走的,重伤员优先转移。”子辉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阿花婶,快弩队开路,保持最高警戒。小山,狼群护卫两翼和后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阿姆,清点物资,尤其是水和药草,省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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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迅传达下去。
短暂的混乱后,一支整合了残部、规模接近两千人的庞大队伍开始向洞穴入口艰难移动。
沉重的脚步声、担架的吱呀声、伤员压抑的呻吟和巨狼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在死寂的孤岛上回荡,显得格外压抑。
靠近洞穴,那股不祥的气息更加浓重。
洞穴入口足有十几丈高,边缘是参差不齐的黑色岩石,像是被什么巨力硬生生撕裂开的口子。
站在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流从深处涌出,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陈年金属锈蚀般的淡淡铁锈味。
风不大,却持续不断,吹在脸上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过。
“这洞……看着就邪门。”阿草紧了紧身上破烂的皮袄,巨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向子辉靠了靠。
湖心岛周围有森蚺,岛内有恐怖风穴。
“都打起精神!”阿花的声音如同冰片刮过,“弩上弦!手指给我放在悬刀上!眼睛放亮点!”
快弩队的战士们立刻分散在队伍最前方和两侧,手中的蜂刺弩微微抬起,冰冷的箭镞在幽光下闪烁着寒芒,警惕地指向洞穴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小山的几头护卫狼也压低了身体,喉咙里出低沉的咕噜声,幽绿的兽瞳死死盯着洞口。
子辉骑在大黑背上,走在队伍最前列。大黑庞大的身躯微微低伏,每一步踏在洞口冰冷的岩石地面上都异常沉稳,巨大的狼耳机警地转动着,捕捉着风中每一丝异响。
队伍缓缓进入洞穴。
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只剩下族人手中点燃的、散着松脂味的简陋火把在跳跃,将巨大而扭曲的影子投射在粗糙凹凸的洞壁上,如同群魔乱舞。洞内异常宽阔,穹顶高耸,望不到顶,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脚下的地面是坚硬的黑色岩石,布满了坑洼和裂缝。洞壁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孔洞,小的只有拳头大,大的足有磨盘大小,如同巨大的蜂巢。
那些持续不断的、阴冷的气流,正是从这些孔洞深处不知名的地方吹拂而来。
起初,风只是带着寒意和怪味,并无异常。队伍在沉默中谨慎前行,只有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响,更添几分死寂。
然而,随着队伍不断深入,渐渐地,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无处不在的“嗡嗡”声开始渗透进来。
它并非来自某个特定的方向,而是仿佛从四壁、从穹顶、甚至从脚下的岩石深处弥漫开来,如同亿万只细小的虫子在同时振翅。
这声音起初只是背景噪音,很快,它就生了变化。
“嗡……呜……”
声音开始有了起伏,有了模糊的旋律。不再是单调的噪音,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诡异、极其缥缈的……曲调?
像是有人在极远的地方,用生锈的琴弦和破败的风箱,断断续续地吹奏着一不成调的、充满怨气的挽歌。
这声音无孔不入,钻进耳朵,直抵脑海深处。
“呃……”队伍中,一个原本被同伴搀扶着前进的伤员突然停下了脚步,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猛地甩开同伴的手,双手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怎么了?”同伴惊愕地问道。
“别……别吵……”伤员的声音变得异常烦躁,眼神开始涣散,“那……那声音……好烦……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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