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
王昶也一身丧服,跟在王姮身侧,与王二郎等人一起,将谢太夫人的棺椁送至城外的家庙。
王家的祖坟在沂州,谢太夫人的棺椁,要择吉日送回老家安葬。
王姮已经计划好,待丧礼结束,她就安排部曲护送王二郎,由他扶灵回乡。
王昶作为王廪唯一的弟子,谢太夫人唯一的嫡孙,虽然跟着母亲改嫁,但他没有改姓,他仍是王氏子,王廪、谢太夫人的逝去,他都要服丧、守孝。
几年过去了,王昶已长成了翩翩美少年。
崔氏容貌寻常,但王廪美姿容,两者融合之下,王昶虽比不得王姮的顶级神颜,却也颇有些姿色。
尤其是一身的气质,儒雅、斯文,尽显世家子的高贵、华美。
王姮看了眼王昶,从他的服饰,眉宇间的气度,可以看出,他在继父家,过得极好!
崔氏此人,不是个好妻子,亦不是个好继母,对自己的亲生的骨肉,却称得上尽心尽力。
“五郎,听说你已经入了弘文馆?窦将军对你确实慈爱,你要好好的读书,牢记你家大人的恩情。”
在大虞,大人不是对官员的尊称,而是父亲的别称。
崔氏二嫁窦武,窦武便是王昶的继父,说他是王昶的“大人”,王姮这是作为原配嫡长女对于窦武的肯定。
王昶只是窦武的继子,却能承蒙他的余荫,进入到只有权贵子弟才有资格进入的弘文馆,就足以证明窦武对王昶称得上一声慈爱。
诚然,窦家是武勋,窦武的几个亲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
但,若窦武真的不看重王昶,就算浪费了名额,也不会给他一个外姓人。
窦武还是给了,这里面或许有爱屋及乌的缘故(看重崔氏、也就看重她带的拖油瓶),或许则是对王昶的慈父心肠。
但,不管是何种原因,王昶都该感激窦武。
王姮作为长姊,虽然与王昶谈不上什么姐弟情深,却还是有教导弟弟的职责。
“多谢阿姊训诫,我省的!大人待我慈爱,我亦会敬爱、孝顺大人!”
王昶躬身说着,眼底有着对于窦武的孺慕与感激。
王姮感受到他的情真意切,欣慰的同时,也禁不住有些怜悯王廪:
阿父,看到了吧,你唯一的嫡子,对你毫不怀念,反倒对个继父如此孝敬!
王姮绝不是同情王廪,她就是单纯的“幸灾乐祸”——
该啊!
为父不慈,就不能怪儿女不孝。
“我知道你懂事、明事理,也就是随口一说。”
王姮点点头,送走了前来送葬的宾客,安置好谢太夫人的灵柩,便与几个弟妹说些体己话。
王姮忽的想到,“窦将军去了西北,近两年都不在京城,你在弘文馆,若是遇到麻烦,可去衙署找你姊夫!”
窦武是圣人的心腹,这几年,圣人一直都对突厥用兵。
两年前,窦武从羽林卫转去了西北边城,直到现在还没有还朝。
王昶作为王氏子,虽然住在窦家,且受了窦武的庇护,但他到底姓王。
弘文馆权贵云集,他一个跟着母亲再嫁的拖油瓶。
窦家看重,外人却未必知道。
或许,在世人眼中,王昶就是个遭王家厌弃、又不受窦家待见的小可怜。
他才十来岁大,贸然进入到弘文馆这样的名利场,很容易被人欺辱。
王姮作为王氏家主,王昶等人的长姊,自是要庇护自家子弟。
这,绝不是她圣母心泛滥,而是为了王氏的体面,以及她王氏家族的尊严。
“……是!我知道了!多谢阿姊!”
王昶叉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