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太子,咬牙切齿道:“陛下早知太子意图今日谋反,但因慈父之情不肯相信,是老奴与定安侯苦劝陛下,请陛下以龙体江山朝廷为要,陛下才在宫内安排人手,稍加防备,可谁知太子如此心狠,竟在陛下酒中下毒,害死陛下!陛下不肯信太子要反,偏是丧于太子之手!众王爷大人见证,待查清真相,弑父杀君之人,如何当得起一国之主!陛下在天有灵也不能安生!”
太子被说得面色发青,听着满殿的哗然声,寒意一阵一阵涌遍全身,他心里知道,绝不能让曹阉狗把他弑父杀君的罪名坐实,若不然别说顺利登基,只怕连性命都难保。
立在众人之前,太子之觉得众人的目光让他甚觉如芒在背。
“好个六宫都太监!好个父皇信宠的好奴才!说孤意图谋反张口就
来,孤问你,你说的这些话可有实据!”太子厉声质问,“圣上中毒而崩,走得确实不明不白,你个好奴才倒把脏水扣在储君头上,让百官心中不稳,于朝廷何益?父皇在位二十九年,励精图治,若使江山动荡,父皇之灵才难安!”
“要查便查!现在就查!父皇既是中毒,便把父皇席上一应饮食都查上一遍,早些查清,告慰父皇!南院使!太医院!”太子越不过禁卫,索性就在原地发命。
南院使和邱院判李院判交换了几个眼神,道:“陛下所中之毒非寻常毒·药,银针探不出来。须得提些鸡鸭猪狗来验。”
太子便说一声:“曹太监。”
曹全德忍着被太子使唤的气挥手,便有小内侍匆匆忙忙御膳坊去提禽畜。
太子转身,道:“老二、老四,你们也过来。”
忠勇亲王皱着眉不情不愿的起身往前行了几步,忠礼郡王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去素安殿,把老五老六都叫来。”太子吩咐身边的人,“父皇驾崩,他们身为皇子,理应在此。”
“这点小事,便不劳太子身边的人去了。”曹太监的声音有些阴冷,“行刺陛下的凶手未明,太子殿下嫌疑最大,该当避嫌。”
太子把牙根咬得发酸。
“孤问心无愧,随你怎么安排!只要能把五弟六弟叫到此处便是!”
“还有北静郡王、东平郡王、西宁侯、南安侯,并内阁大学士,各部长官,都上前
来。”太子再一张口,只觉得满嘴的血腥味。
北静郡王心内极是后悔没同北静王世子一起回府,不然不但能送王妃一程,还能免于此时麻烦。
而几位大学士多是六部长官,户部几乎是忠礼郡王的,工部尚书是忠诚郡王的人,吏部林侍郎、户部柳侍郎并刑部杜侍郎都和定安侯有亲……
定安侯,定安侯!
想及曹太监说过的话,太子心头冒火,又是定安侯,又是这个定安侯坏他的事!
曹太监不可能把扈池投靠他的事告诉圣上给自己找麻烦,定安侯是从何处得知他要反的!
待他登上大位,定要……
“禁卫军几位将军和靖安伯皆在宫内候命,禁卫军卢统领须守宫门,圣上生前极信重欣赏靖安伯,请靖安伯来。”曹太监注意到了太子看几位侍郎的眼神,不必多想便明白了太子心思,越发要将定安侯靖安伯翁婿和他绑在一起。
只要不想让太子顺利登基的人,他都得一个个给点出来。
曹太监的眼神愈发阴森。
*
贾瑚着一身银灰色盔甲,带着上千京营精锐将士,裹挟着寒气踏入殿中时,南院使等已确认,使圣上中毒身亡的,正是圣上最后饮下的那杯酒。
曹太监已经着人去追查这壶酒都经过了何人之手,南院使正带太医院所有人查验含元殿席上所有饭菜。
他看见圣上的遗体就在含元殿龙椅上瘫着,双手垂地,毫无仪态尊严。
此时也不必行什
么大礼了,抱拳一礼,贾瑚开口,直接问:“曹公公,为何不替圣上整理遗容?”
曹太监眼泪掉得极快:“陛下受奸人所害,老奴还未查清真相,不敢挪动陛下。”
贾瑚哀叹道:“陛下雄才伟略,文治武功,如何身后如此……”
“既诸位供奉已查清陛下因何身亡,还请整理陛下遗容,否则百官面前,天子威严尽失,实在是……”贾瑚微微摇头。
“老奴又何尝不是这样想!”曹太监复跪在陛下身边哭道,“只是太子弑父杀君嫌疑未除,老奴不敢挪动陛下龙体,让出龙椅。”
“靖安伯,待五殿下六殿下至,老奴问几句话,陛下尸骨未寒,请靖安伯如实回答。”曹太监哭得极哀。
还未待贾瑚回答,太子已暴喝出声:“曹全德!你满口是孤弑父杀君,害死了父皇,又是什么父皇早知孤有反心,所以提前在宫内安排许多,现在靖安伯既到了,要问什么便问,何必再等!父皇文韬武略,知储君要反,为何不早早废了孤,还叫孤占着这太子之位!”
“靖安伯,孤问你!”太子喉结滚动,“你孝还未出,为何身在宫内?若孤没看错,你身后跟着的皆是京营将士,皇宫大内,为何会出现本该守城的京营将士,是何人许你入宫!私带兵将入宫是诛九族的大罪,连九门提督定安侯也逃不得罪责!”
太子逼问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贾瑚静待太子
问完,才自怀中取出一卷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