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大朝风平浪静的结束了,等到傍晚诸臣要回家时,听得太子太师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太子妃之父朱法被圣上怒斥,“空邀虚名,并无实干,枉为天下读书人之首”。
朱法在宫门口吐血昏厥,被朱家仆人手
忙脚乱抬回府上。
当晚,太子与太子妃在太极殿外长跪叩首,请圣上赐下御医替朱法诊治。
若宫中赐下太医,证明圣上对朱法——或者说太子和太子妃还有些情分,若宫中无表示,朱法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半个时辰后,曹太监一脸叹惋的出了殿门,把太子扶起,传圣上的意思:“朱大人在朝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圣上不会置老臣于不顾的。”
他指指两个匆匆下台阶的太监:“圣上已命太医院全力救治朱大人。只是朱大人年老多病,只怕是……”
曹太监没把话说完。
太子妃低着头,一言不发。
太子咬牙道:“朱大人年高体弱,实在不适合再在朝中为官。我身为太子,理当为父皇和朝廷考虑,朱大人对父皇也是一片忠心。等朱大人醒……想必自会向父皇认罪请辞。”
曹太监满意回了太极殿。
太子和太子妃又行大礼,叩谢圣上隆恩,方回东宫。
当夜,圣上驾临文妃的宜和宫。但因文妃柳氏为人木讷,不能使圣上身心舒畅,圣上只在宜和宫略坐了两刻钟,便又起驾至了沈妃的甘泉宫。
圣上在甘泉宫留宿。
第二日,圣上又分别去明粹宫瑜景宫看望了静妃赵妃,给宫外的大公主二公主赏赐不少。
是夜,圣上仍临幸了沈妃。
第三日,圣上倒没再去甘泉宫了,而是宠了一个年轻贵嫔。跟着连续几日,圣上都往后宫临幸妃嫔,但却一
次都未踏足过瑶贵妃的华阳宫。
自入侍起便恩宠不断,盛宠二十余年的瑶贵妃失宠了。
这些消息在王仁和李纨大婚前,由文妃辗转送到了定安侯府。
这几天,皇后太子一党损失一员大将——翰林院掌院学士虽位只是从二品,但乃是天下读书人之首,清贵不可言。若说国子监祭酒是天下举子进士之坐师,那翰林院掌院学士便是天下所有读书人之师。
且朱大人身上还有从一品太子太师之衔,便又补足了翰林院掌院学士位只是从二品的不足。
一年之内,连失了顺天府尹、直隶巡抚和翰林院掌院学士三位举足轻重的臂膀,和数名位虽不显但重要的官员,皇后和太子在朝中之势已呈零落不堪之相。
忠诚郡王虽挨了没脸,但还担着工部之责,比太子情况好得多。
而瑶贵妃暂时是失了立身之本——圣上的宠爱,但宠爱能失便能得,更可况是瑶贵妃,和皇后太子相比,也说不清哪一方损失更大。
这些几日之间得圣上不满的人,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借着给王熙鸾教养女官,往定安侯府塞人了。
而圣上这一系列的动作,正是在女官们到定安侯府后开始的。
“没想到爹爹在圣上心里竟这么重要。”气氛凝重,王熙鸾对王子腾笑道。
王子腾紧紧拧着双眉,让王佑三个散了,和王熙鸾一同回到温瑛屋内:“太子已无路可退,只怕唯有孤注一掷。
”
“我猜多则一年,少则……数日。”王子腾的话音沉沉落在地上。
发现王熙鸾似在打颤儿,温瑛试探着把她揽在怀里:“鸾儿?”
“你怕了?”王子腾问。
“没有……不是。”王熙鸾举起自己发抖的双手,抬头,“我盼这一天很久了。”
王子腾审视王熙鸾放光的双眼,没从里面看到任何惊慌恐惧,只看见了无法掩盖的激动。
“鸾儿,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爹爹请讲。”
“太子要反得有人有兵,如今他手里只有不知忠心有几分的西北两城兵马司,不过一万人,就算加上他东宫禁卫也不足以支撑他成事。我去查他是否早有勾结城外直隶守兵,你去透过慧露,想办法查他是否和禁卫或仪鸾卫有联络!”
圣上对太子的戒备不是一日两日,甚至不是一年两年,太子要反,要么是大军攻打,要么是从宫内下手。圣上若死,太子就可名正言顺登基。而京城有王子腾带着八万京营将士守备,短时间内,太子若不能策反直隶守兵,便只有从内下手一途了。
“鸾儿,能否查到太子的人手,关键还是要看你。”王子腾又加一句。
温瑛感觉怀中王熙鸾抖得越发厉害了,一时慈母之心压过要放王熙鸾自己成事的决心,犹豫是否要劝几句,让王子腾少给王熙鸾些压力。
但还没等温瑛决定,她怀里的王熙鸾平静开了口,问:“爹爹,如今的仪鸾卫
,是否几乎尽数掌在曹太监之手?而仪鸾卫指挥使扈池将成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