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侯不日便要离京,想必还有事忙,我和诸位大人就先回衙门了。”四皇子笑道。
王子腾和贾瑚与四皇子并诸位大臣互行礼告辞。
“我要回府,你跟着来。”王子腾不是寻求贾瑚的意见,而是直接命他,“谁知你这段日子会不会染上时疫,是生是死,总要见鸾丫头一面。”
“小婿求之不得。”贾瑚在王子腾之后飞身上马,一路往定安伯府——牌匾还没换——行去。
王子腾和温瑛在定安伯府前厅,远远的隔着门说话。
他把手在药水中洗了又洗,还拿烈酒泡了一刻钟,才提笔对温瑛写字,隔着门缝递给温瑛。
今日的事被温瑛一字一句读到心内。
王子腾最后写下:“凤丫头婚事我
已心中有数,不需再给凤丫头寻亲事。”
温瑛忙写:“怎么这么突然,是哪家的孩子?”
王子腾只写:“现在不好说,等我平安回京,时疫平定后再说。”
皇宫一直是天下守卫最严的地方,如今正当时疫,宫内守备比寻常更严几倍。
连太子都不能出宫,五皇子被接回宫中,并六皇子本就未在宫外开府,他们兄弟谁都出不来。
他若在外头死了,瑶贵妃自然不会再惦记凤丫头。他活着回来,那就是大功已成,凤丫头的婚事也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温瑛又问了一遍,见问不出来,便放下笔,叹道:“老爷瞒着我和瑚儿做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就是瞒个凤丫头的婚事,我不知道就不知道罢。左右老爷定不会害了孩子。”
“是我不好回来,有些话也不能让人带……”王子腾听出温瑛话中的微怨。
温瑛笑叹:“我不是怪老爷,我是觉得自己无能,只能守着这府里,别的什么都帮不上老爷。老爷……你可定要好好的回来……”
“夫人……瑛儿……你……”虽然温瑛声音和寻常一样,王子腾却觉得不对。
“你哭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你听错了。”温瑛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笑道,“你都不觉得累,我可不能哭。”
我一定会好好回来……
这句话在王子腾心里转了千百遍,但他就是说不出口。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真能平安回来。
这一个
多月,京营中虽防范严格,但也有人被病患撕咬或是碰着了病人的血或病人的东西,被染上时疫。
他派出去了几千人到外头,每隔几日有人回来报消息,都会带回来染上时疫的将士名姓。
京中一个多月就能情况平稳,是因大周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最精良的兵将在京里。
京外各城的情况……不亲眼见过,他也不知是什么样。
他不一定能活着回来见瑛儿和孩子们。
他动摇了。
但他知道,就算再来一回,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这么选。
他一步步走到九门提督位上,几成了圣上最信任之人,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若不这么做,可能还会有人想出应对时疫之法,平稳局势,但他会失了圣上的信重。
一步退就是步步退。
每隔三日,他都会亲往郊外去看诊治情况。他知道这次时疫有多么可怕。
万一并无人能控制局面,让时疫在京中肆虐,瑛儿和孩子们必不会这么安全了。
最后,王子腾只说:“等我。”
温瑛眼中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她努力深呼吸,平稳气息,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来哭音。
“我等你回来。”
*
“我总觉得不对劲。”
叮嘱了贾瑚十遍以上让他定要做好防护——毕竟解毒丸能防治时疫只是他们根据经验的猜测,是否真的有效谁也不能确定——王熙鸾提笔写上这句话。
“原书里只写史湘云是襁褓中父母双亡,并未写出她父母
的死因,所以她父母因时疫去世算能说得过去。但今年薛宝钗才六岁,我记得原书里写的可是,薛宝钗七八岁上也是个淘气的,她变了性子定是在薛良离世之后,怎么算薛良也不该在今年去世呀?”写下这段话时,王熙鸾双眉微颦。
“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让一切回到原书的轨迹……”
虽然还不确定,但王熙鸾落笔速度没慢,“如果没有这次时疫,薛宝钗养在王家,几乎必不会有‘金簪雪里埋的结局。但若王家因这事败落,薛宝钗又没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