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看了王宜静薛蟠母子几眼,王佑冷哼一声,咬牙坐下。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薛良额上滴落,王宜静也被吓得浑身哆嗦。
贾瑚态度不改,平静问:“这是蟠兄弟亲口和姑母说的?”
“是,是……我也纳闷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事儿来,所以太医一给他上完了药我就问了,千真万确是他亲口和我说的。”王宜静赶三赶四的解释。
贾瑚往前行了两步。
王宜静忙拽住贾瑚一只袖子,问:“你要做什么?”
贾瑚道:“还请姑母略让一让,我要听蟠兄弟亲口说。”
王宜静拉住贾瑚袖子不肯松手:“蟠儿都这样了,瑚儿你有什么话问我就是!”
贾瑚把脸转向温瑛。
温瑛虽不知贾瑚要做什么,但她被王宜静这等动作气得心头怒火翻涌,冷冷道:“屋里这么多人看着,瑚儿要和蟠儿说两句话你就护得这样,蟠儿把玥姐儿弄成那个样子,又该怎么?妹妹的孩子是孩子,我王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
“还不松开瑚儿!”呵斥了王宜静,薛良又骂她身边丫头,“都是死的!还不把太太拉开!”
王宜静被丫头们拉到一边站着,拿帕子捂脸,泪流不止。
贾瑚弯腰看着薛蟠,问他:“你母亲说的是真的?你把玥姐儿抱走,只是为了给你妹妹看?”
薛蟠被薛良发狠打了一顿,下半截身子没有一处不疼,
换衣服上药又是一重折磨,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但他伤口火辣辣的疼,又让他睡不着。
经过这一场,他心里也隐约知道这回似乎不比平日,好像祸是闯大了……
和王宜静单独在屋子里时,他知道娘还是宠他的,能哭能诉冤枉。但屋里这么多人进来,连娘都被斥责,他早被屋里动静吓得呆傻。现下又看见了贾瑚的眼睛,更是浑身哆嗦不止。
贾瑚略等了一会儿,见薛蟠睁着眼睛不说话,便再问他一遍:“我问你,你是只因为想给你妹妹看玥姐儿,才把她抱出去的?”
薛蟠身上哆嗦着,心里却转了又转。
他才要张口,又听贾瑚道:“你可想好了再说。”
贾瑚声音不见一丝怒意,薛蟠却觉得喉咙被冰封住了,想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既然和宝钗妹妹有关,还请把宝钗妹妹也抱来。”贾瑚直起身,和薛良道。
薛良扶着炕桌站起来,赔笑道:“这是蟠儿惹出来的祸,实是和宝丫头没关系。宝丫头身上还没好……”
“只是让宝钗妹妹在旁听着,应不妨事。”贾瑚道。
薛良先看贾瑚的神色,又余光瞥了王子腾温瑛王佑的面色,命:“去把姑娘抱来。”
王宜静身边的两个丫头抖着腿儿低头出去了。
“宝钗妹妹来总有半刻,蟠兄弟好好想了再和我说罢。”说完这句,贾瑚竟在薛蟠身边坐下了。
屋内只闻众人的呼吸声。
薛良又扶着炕桌
缓缓坐下,忍不住问:“瑚儿,你问这些是?”
贾瑚道:“蟠兄弟要在荣国府上学,我总要知道蟠兄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好安排蟠兄弟,因材施教。”
薛良心内一惊,忽然更清楚的认识到了贾瑚现已是荣国府当家人,国朝一等将军,在屋内这些人里,其位只在定安伯和伯夫人之下,比他和太太都高了……
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换做十年前,他早在京中消息传到金陵的时候就该明白过来,不会等到现在才……
似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又似乎是过了一整日,薛宝钗被丫头们牵着手领过来。
她长了四五岁,生来聪颖,虽在病中也知今日家里出了大事。磨了身边奶娘丫头们两个时辰,已把事儿知道了个大概。
见了来人要领她出去,她心里给自己鼓着劲儿过来。
堂屋里是二表嫂和凤姐姐鸾姐姐!
但嫂子姐姐们都没和平常一样对她笑,亲亲热热要抱她……
薛宝钗一步三回头进了内间,感受到了屋内沉重的气氛,吓得泪珠儿从杏眼里一颗一颗掉下。
“宝钗!”王宜静哭一声,又问贾瑚,“这会子宝钗来了,你要问什么快问罢!”
温瑛起身,把薛宝钗抱在怀里,道:“妹妹不用急,宝丫头又什么都没做,这屋里谁也不是不明理的人,怪不到她身上。”
“薛蟠。”贾瑚直接叫了薛蟠姓名,把屋内众人的注意又引了过去,“当着你妹妹,你
说,你为什么要把玥姐儿抱走?只是为了给你妹妹看?”
“不……是……不是……”薛蟠牙齿打颤儿,发出“咯咯”的响声。
王宜静捂着脸的手慢慢垂下来,微张着嘴。
“那是什么?”贾瑚问出了屋里所有人想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