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点了两人前去支援,才勉强保下剩余三人性命。
即使加了两个高阶地字辈影卫,如今局面也不过堪堪平衡,地一心下惊讶这些杀手实力,不敢冒进。
几人正僵持着,突然斜地里刺出一柄青色长剑,剑气自叱龙庄残骸处传来,如碧波万顷,水波徐来。顷刻便至众人面前。那剑气到近处时,众人才惊觉此剑哪是什么阳春白雪,反而是惊涛拍岸,荡气回肠。地一瞳孔急缩,动手了。
剑之所至,技之极致,习剑大成之人,自能一剑破万法。
他们影卫并不练剑术,对所谓的剑气、剑意自是没什么领悟。对上这样的剑,他们便只能以内力硬抗。在场众人中,也只有地一才能抗了。不只是因为武功,更是因为责任。
地一轻功运之至极,闪身而至,全部内力尽数灌注于手中双刃,挡在众影卫面前,硬生生接下了这瞬息而至的剑气。
如大地般承载苍生,守护苍生,无可动摇。
紧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地一竟是被这道剑气直直击飞了出去,变成一抹黑色残影落入众人身后的林中。
“咦?”
一个青衫剑客这时才慢吞吞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此人样貌温润如玉,面目温和有礼,身着广袖流苏,若不是手上的长剑,单凭外观,难以让人相信那霸道的一剑竟是由他所出。
“看来沈某人这几年退步了。”他打量了一下在场众人,颇有些自嘲的说。
那几个杀手见到来者,尽数行礼道:“沈大人。”
青衫剑客点点头,文雅问:“我等了半天没见到人来,便来寻你们了。事情可办好了?”
不错,人十八观察到的叱龙庄内的‘埋伏’,正是此人。只是没想到,他们终归是逃不掉前后夹击。
那几人均不回答。
青衫剑客奇到:“莫非冥教这些影卫还有变数不可?”
“城主府那边……”一个领头人面露难色。
“没有传讯,不代表事情未完成。”青衫剑客笑眯眯的回答,“你们七人将这些人尽数绞杀便可。”
七人?
人十八面上冰冷,心里警惕起来。如今露面的杀手不过四人,也就是说还有三人潜伏于暗处?这青衫剑客是敌是友,为何特意点出?
那些杀手也颇为奇怪,尤其是看到青衫剑客竟然收起剑,悠哉游哉的挑了块样貌平整的石头坐下,似是不打算再出手的样子。
青衫剑客坐下,看了看众人目光都盯着他的样子,和蔼一笑,像只诡计多端的老狐狸:“怎么了?”
仿佛在说:你们接着打呀,我还没看够呢。
地一未起,地二便暂时接了他的位置,向众人打了手势。
如此紧要关头地二也顾不上解释为何自己会出现,人字辈影卫自是主动归入统领范围,如今明处五对五,暗处有三个敌人不知踪影,但地字辈影卫未出手的也有三人,局面到底如何尚不知晓。
地二盘算了一下那青衫剑客的武功,觉得若是对方尽了全力,在场所有影卫加起来恐怕都敌不过他。可此人态度实在奇怪,看起来一副不想出手的样子,还平白卖了他们一个破绽。
地二稍加思索后,便领着影卫与四个杀手缠斗起来。
其间局势几度变化,皆是因为藏在暗处的杀手与影卫依次出现所致。一旦此方不利,便添上一人,硬生生将这场暗杀改成了缠斗。青衫剑客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看到后面哈欠连天,心里大呼无聊。
这帮人的比斗在他这种江湖高手看来,仿若菜鸡互啄。青衫剑客也不打算再等,他感觉到这林子里的人都在此处,于他所要行之事最是方便不已。于是他拍拍长袍站了起来,右手握上剑柄。
拔剑,抽剑,起势——
青行长剑如一汪极盛的清泉,纳百川,挟江海,挥过一圈,剑气绵绵荡荡,如白练般缠绕叠加,汇聚成长长一条河流,在这冬季冰雪中更显其势之盛。那凝于周身的剑气似水流,在极点被剑挥出,倾泻而至。
一剑,江河浩荡。
这是儒雅至极的一剑,也是威势至极的一剑,此剑一出,莫说是冥教影卫,连那些杀手也不可能活着。
众人呼吸一滞,正是觉得必死无疑之时,突然听得一声爆呵:
“姓沈的,你敢!”
这一声,自然是楚泽鹤说的。
至于那青衫剑客听了这yu-~xi话,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满头雾水,自是不提。剑已出,不可能收回。楚泽鹤不敢轻视昔日好友的一剑,只能摸出身上带的匕首,凭这短了不知多少的兵器做剑,以剑气补了那短的一大截,使了一招“剑荡平生”。
楚泽鹤此剑,如霓凰展翅,凤凰开屏,白鹤长啸。剑气遮天蔽日,似旷古洪流、时光长河中沧海一粟,若广袤天地、春夏秋冬中须弥芥子,包罗万象,又藏于万象中。一剑,道尽平生所恨、所爱、所憾、所苦。
大道至简,他如此粗糙的一剑,反而牢不可破,让青衫剑客移不开眼睛,深深被此剑折服。
那道青绿的浩荡江流般的剑光,在这含了众生相的奥妙一剑中,竟如一条小小溪流一般,散得一干二净。
剑光浩荡,那一剑吞了这小小溪流之后,自己也再无踪迹。
楚泽鹤刚一落地,那把匕首便因为承受不住这般大的威力,砰然炸裂成几片。他把匕首扔到一边,急急去看十二有无受伤。
他抬头,便看见十二居然十分少见的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那般神情,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轻轻撞了一下楚泽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