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秀英没说话,唏哩呼噜地把面吃完,才擦着嘴巴斜睨着她:“啥时候回?”
安苳:“周一。”
“送个货进个货,要两天两宿?”安秀英狐疑地说道。
“嗯。”安苳放下筷子,“我明天跟徐姨说说,让她住咱们家陪你。”
她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低头给岑溪回复:岑溪~你睡个懒觉起来,我就到了。[笑]
岑溪~:不要那么早,天亮再出发吧。你今天早点睡,中途也要休息,不能疲劳驾驶。
安苳:嗯嗯![狗狗亲亲]
岑溪~:晚安。
安秀英瞥着女儿,冷不丁问道:“和谁聊天呢?”
安苳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和岑溪。”
“岑溪岑溪,天天是岑溪。”安秀英阴阳怪气道,“你和她有啥话聊啊,天天聊。人家在京城有好单位,以后能嫁在京城,你跟着凑啥热闹啊。”
安苳微微皱眉,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出言打断:“妈,岑溪不会嫁人的。”
安秀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不嫁人?不嫁人干啥去。你听她吹牛吧。”
“妈。”安苳低头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我也不会嫁人。”
安秀英的嘲笑声戛然而止:“你说啥?”
“我说……我不想嫁人。”安苳看着她,缓慢却又坚定地说道。
安秀英瞪着她:“你个死丫头……你是不是又在外面交了啥不三不四的男人?你是不是让人占了便宜,人家还不想娶你?啊?”
“……没有。”安苳疲惫地说道,“妈,你想多了。”
她什么都不想跟安秀英说了,沉默地帮安秀英打水泡了脚,又让安秀英把药吃了,就锁门准备睡觉了。
安秀英出乎意料地没有继续骂她,背对着她躺下,盯着前面的墙壁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苳收拾好家里的一切,提前用小锅预约炖了玉米粥,当作明天的早饭,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她三点半就起来装货,四点半准时出发。
外面冷极了,冻得人皮肤都发麻。黎明前的黑深不见底,无边无际的旷野上,安苳的货车是唯一的光点。
她还是怕黑,但现在又没那么怕——她最怕的是隧道,黑暗冰冷的墙壁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狭窄的通道没有尽头,就像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人生,使她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她驰行在旷野上,只要一想到岑溪就在那里,安然地睡在那张她熟悉的床上,在等她过去,她心里的恐惧就一点一点消散了。
远方天际挂着几颗明亮的星星,那是启明星,正是她要去的方向。
见到岑溪的渴望,在心里蔓延生长,短暂地盖过了所有恐惧。
中途只在服务区休息了十分钟,安苳速度很快,十点半就把药材送到了京郊的产业园后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