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中会传来夜鹰的声音,野狗的声音。流水激过顽石,潜游的鱼儿移动位置。
在一片平坦无杂树的湖滩边,天上繁星一览无余。皎皎一轮明月悬挂黑夜,周围漂浮着流动的云。
轮到刘霄守夜时,他待周围人打起了呼噜,才轻轻吹起了口哨。
一只信鸽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稳稳落在刘霄手上。
刘霄动作飞快,轻车熟路地把字条解了,再用力一抛,把信鸽驱走了。
他先是辨别了一下字条的样式,检查完这里面并没有被动手脚,这才安心。小心地走到马车边,把字条放进景霖常做的位子边上,拿药罐子压着。
“哪里传来的?”
忽地,景霖冒出一句。
刘霄吓了一跳,缓过神后从马车里将字条取出,轻轻走到景霖身边,道:“朝中。”
景霖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让刘霄捡起一根树枝点着了,举到字条边上。
刘霄忧心道:“主公,是老奴声音太大吵着你了吗?”
景霖摇摇头:“在这种环境,能安稳睡下才是有鬼了。”
景霖看清了字条上的内容,把东西揉成一团,吩咐道:“烧了吧。”
刘霄接过字条,不带一丝犹豫地烧了,然后压在车轮子下面,这样就不会留痕迹。
这张纸条是木玄澜送来的。
景霖将头再往里埋进了一点,脑子却一刻也不停。
不止他被贬了,楚嘉禾也被贬了。
虽说贬得程度不如他这么严重,但也可以算是楚家几代以来的耻辱了。
除此之外,武太尉也被调走,被厄令前往西北驻军。
没一条好消息。
这朝堂之上,新中的进士还没能彻底融入进来呢。太尉、丞相、御史大夫三个换两,剩下的一个换没换都发配边疆了。
进士们正值学习的时候,皇上直接给他们安排到了实职。他们没有经验,又极易受老一辈臣子的教唆,很容易背锅。一腔热忱抱负贴冷屁股,事情办不好还得被当成替罪羊出来挨训。
这不叫活血,这叫死水。
木玄澜赶在被皇上安排前就请辞归家守孝了。据木玄澜所言,第二十七部该办之事已尽数办完。京城与他再无瓜葛,皇上也与他恩怨两隔。这封字条便是他最后一封字条。
这点景霖倒没多上心。木玄澜本来也不是他的人,何去何从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他只是在叹息。
这个皇城,究竟什么时候会彻底败在淮王手上。
淮王难道不知道此举会招来众多非议吗?就算是寻常客栈里的书生侠客闲聊两句,也该知道淮王这是一刀切了淮国的大动脉。
前几日皇上亲临看他被斩首,太尉与御史大夫上门伸冤。随后便是他和御史大夫被贬,太尉调离远京。
是个人都知道皇上和臣子已经生隙了。皇上生气,后果十分严重。
可能皇上就是想摆这个架子吧,以彰显他一身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