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座下的。”景霖淡淡道,他心中却早已论断。
若只是百里祈羲派来的,不至于要绕“科举”这么条大弯子。能科举及第,以后必然可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为皇上办事。
木蚩观东长得还算眉目清秀,皮肤略显粗糙,那是西北的沙子割的。
“在下木玄澜,木苍穹旧部——第二十七部之子。”木玄澜回道。
第二十七部……
景霖探得史书多回,只知木苍穹有二十六部,未曾探得哪里又多冒出个二十七部。
见景霖并未答话,木玄澜便解释道:“本部一直暗扎西北,与其他旧部交联甚少,只管保家卫国。自淮国新帝登基,本部无主,便顺势安寨扎营,过着寻常人家的生活。只是前两月旧主重归,与本部重新联结,本部至此再度归顺。此番前来,愿助我主和景大人一臂之力。”
木玄澜用名木蚩观东,其意也为提醒景霖,蚩,正向东行。
景霖看了木玄澜半响,嗤笑了一下。
“到底是来助我一臂之力的,还是来监视我的。”
朝里安排景霖一个便够了。虽说其余旧部不少也和官员扯了点关系,但并不能像景霖这般在朝堂上自由来去。
于是木苍穹派了木玄澜远赴京城,来和他一起谋事。
木玄澜哽了下,旋即跪伏在地。
“景大人,属下并无二心。”木玄澜道,“王上指派在下前来只为协助景大人而非监视。景大人才华斐然,功高盖主,王上将其视在眼里,何况昔日也是景大人将我王上救出,并给予我王重复旧图的雄心。如此功劳,王上眼睛雪亮,是不会看不见的。”
景霖垂下半边眼睫,心思化在手上,慢慢地搅动着盖碗里的茶叶。
“若是……”景霖顿了下,复又问道,“这计划不得不中途停止,你部该如何自处?”
木玄澜眉头皱了下。
木苍穹安排他扮举人进京就是为了一展宏图大业,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不过景大人心思是比他细腻不少,万事总要考虑到,或许是他脑子愚笨,还未能想到景大人心中所想的那一步罢了。
“重回西北,保家卫国。”木玄澜答道,“京城并非我心向往之地,在下不过是为旧主才前来京城。事成是不成,在下都是要归家的。”
硌嚓。
是杯子被放在桌上的声音。
“说得好。”景霖淡淡说了句。下一刻,他眼神一撇,手上的暗器已然出手。
齐齐三枚,头,胸,膝。
银箭在夜色下闪过一瞬,连风都反应不及,等烛光剧烈摇曳一下,那几枚银箭已经狠狠插进地上和墙上。
几簇墙粉随之落下。
木玄澜扶住自己的脖子,震惊地瞪着安然居坐的景霖。
方才那暗器如丝弦般向他这探来,三箭是要直取他性命!木玄澜好险避开,脖子边却还是擦破了一刃,露出一个小伤口。
木玄澜仅仅是盖住了伤疤,单膝跪在地上,等待景霖的解释。
“让你进京,倒是委屈你了。”景霖起身,走到木玄澜身边。他又蹲下身,剥去木玄澜的手,将茶水倒在那个伤口上面。
伤口经茶水一烫,更加痛楚,木玄澜不敢有所动作,但也挨不住这么痛,轻轻地“嘶”出了声。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定定抬头看景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狠下心来闭上了嘴,任由伤口一直这么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