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青竹轩。
书房只有两个汉子,一个十七八,一个三十出头的样子。
“舅舅,是你说把事情交给你,让我一切放心的,现在我花这么多钱是为了让你把余记的腐乳给吃下去!不是让他们借着这事又出了名!你到底怎么办事的?!为什么非要从别人那买腐乳!”
朱子豪愤而拍桌,要不是对面是亲舅舅他真的想一脚过去。
都怪这薛舟,明明都从书院离开了还不安生,非要开辟什么新的商路,偏偏还没俩月就成功了,现在阳东县的富户谁不知道薛舟成功靠着几件新奇的商品打开了蜀地的商路,他们这些原本得宠的儿子一下子就碍眼起来。
他老爹见天看到他就念叨,恨不得将他和薛舟对调一般,朱子豪从未吃过这样的亏,便找了几个狗腿子商量对策。
几人商量了一番,再加上有方铭从中作祟,朱子豪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了余记豆制品身上。只要把薛舟的拿货渠道搞黄了,看他还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于是乎,朱子豪就找了他舅舅,就是李老板。
李老八当当即拍着胸口说这事好解决,“我们只需要在他们店对面做同样的生意,有银子随便收买一些人就能知道其中的秘密了,做出的豆制品以稍低一些的价格抢占他们的生意,他们生意做不下去,自然就得关门大吉,回村里,届时县里的腐乳生意还不全是我们的了!”
“可是舅舅,我要的不是余家干不下去,我要的是薛舟跪在我面前!”
至于余家回怎么样,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李老板又说,“这还不简单,县里生意不好做,他们自然就着急作坊了,到时候我们只需要下个订单,做个局让他们往里面钻就行。”
想要骗一个农家子还不简单!
朱子豪却觉得哪里怪怪的,“那不如直接做个局呢,店里的铺子又不影响薛舟,管他们怎么做呢。”
“……话不是这么说,”李老板想了想,解释道,“我们明面把矛头对准店铺,背地里做局,双管齐下,担保将余记拿下。”
“舅舅说得有理,那这事就交给舅舅了。”
他只负责出钱和出铺子,再加上李家粮油店本就是他娘的陪嫁铺子,不过就是左手倒右手罢了。
本以为自己出钱出铺子,这事就想他舅舅说的那样很好解决。
哪知道却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觉。
铺子的生意半咸不淡,别说蒙蔽对方了,人家比他都悠闲,而给作坊做局这事更是离谱。
他可听下人回来说了,人家作坊聪明得很,当场交接货物的时候就让他们随意抽查,抽查的腐乳不计入总数,货物出门后拒不退换。
这些条例全部写在契约上,他们就算想做文章也做不了。
别说里面的管事了,就是随便一个工人都精得很,根本收买不了,好几回还差点被他们反过来骗了,要不是靠着他们机敏的身手,人就被抓紧作坊里关起来了。
作坊的工人:“……可恶!差点就给家里人拿到一个位置了!”
朱子豪一想到当初他舅舅如何如何说大话,就很是来气。
“当初我找你帮忙,你自己说这事很好解决,不过就是几个乡下人,现在解决成什么样了!人乡下人俩下手就把客人抢回去了!现在外面都在传李记豆制品活该!”
李老板被外甥指着鼻子骂,脾气也上来了。
他是有些小心思,但为了铺子的事情他可没少忙活啊!
“大外甥,当初这事也是你非要我干的,我不仅要负责店里店外的装修,还要私底下让下面的人偷学,腐乳实在撬不动作坊里的人,我才派人装作临县的商人去买,我哪里知道那腐乳还做了印记,而且姓余的又做出了青方……”
“一下接一下的,你舅舅我年纪大了,实在招架不来,不满意你以后就别来找我帮忙!本就是我做舅舅的帮个忙,费力不讨好不说,还招了好一顿骂!”
“不找就不找!”
“行,你别来求我。”李老板越说越生气,说到后面直接拂袖而去,下人拦都拦不住!
朱子豪衣袍掠过,仰躺在书房内的榻子上,眼一闭,嘟囔道:“哼,本就是舅舅办事不力,我看就是他不用心,给了那么多银子都是白瞎。早知道就不听方铭的话了,我还不如直接找人在薛舟回来的路上做手脚呢。”
书房内悄无声息,没多久,角落的屏风里窸窸窣窣起来,朱子恩将盖在头上的衣服一丢,脸上愤愤不平。
大哥做坏事!别以为他不知道余记豆制品不就是冬信家里的铺子嘛!他还要在人家薛哥哥做生意的路上做坏事!不行他得去告诉爹一声!
他猫猫祟祟地推开书房的门拔腿就跑。
门嘎吱一声,“谁?!”朱子豪闻声从榻子上坐起来,快步走到门口,见门敞开了一点。
当晚朱家传出一阵鬼哭狼嚎,朱子豪就被他爹拘在祠堂里家法伺候。
“爹!”
“逆子!我平时怎么和你说的,小打小闹可以,不能存了恶毒的心思害人!我看我平日对你还是疏于管教!”朱老爷听了小儿子的话,命管家去打听。
打听回来的消息竟让他错愕不已。
“你莫不是想我们朱家和刘家一样,全部人进去了才好,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不要招惹薛舟!你是不是听不懂!”
朱子豪被打得皮开肉绽,嘴上还犟:“凭什么,你这么关心他,你们……”
“人家姓薛啊,蠢货!”
“姓薛又怎样,我还姓朱呢,不过就是副会长的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