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庆梁听了宋灵淑说起漕河关卡夜间放行之事,脸色严肃了几分。
“漕河是苏州海盐运往行销地的重要途经,是该敲打敲打这些蛀虫……”
宋灵淑揖禀道:“除此之外,应该让监管漕河的当地府衙,派人管制河运疏通。否则遇上战事,有人故意用船堵住漕河,恐会延误运往北上的粮草。”
“你的担忧是对的,我这便让上书提议。”陈庆梁思量片刻,当即便拍板定下。
要让当地府衙进行河运疏通,就是经由三省通过决议。此事又正好与贩私盐的盐商有关,可以连同新盐法一同颁布执行。
她昨日未来得及说,现在由御史台上书提议更合适,届时御史巡查各地,也能一同监管漕河事宜。
想到刚刚碰的那两位同僚,对她都颇有意见,底下的人肯定也是如此。
她觉得有必要与御史台内其他人打好关系,至少不会因为对她有偏见,便将她的奏报拖延或故意遗漏。
“陈御史,刚刚我听谢中丞与饶中丞正忙得不可开交,眼下查兵器的事已毕,下官也可为御史台分忧……”
陈庆梁没想到宋灵叔会说这话,面露诧异道:“本官以为你要回书院,便没作其他安排。”
“在书院之余,也可外出,他们若忙不过来,尽可将事情交给下官去做。”
她已经说到这份上,反正细碎的事有台院的人去办,如果有案子要查,她是非常乐于接受。
陈庆梁打量了宋灵淑两眼,想到眼前的人素有办案之才,脸上浮起笑意,微一点头道:“这几日,他二人都在核查年末积压的各部弹劾折子,赶上元日将至,所以才急着查完。如有重要的案子,我会让人移交,由你来处理……”
“如此便好,那下官先行告退。”宋灵淑微笑揖礼。
长公主允许她在书院大考后,再到御史台上值,官员弹劾的差事她暂时做过,也不知陈御史会不会提前给她安排。
她看天色还早,便去了台院与察院。
上回宣平侯带她来过台院,察院她却从未去过,察院负责各地州县官吏的巡察监督,职责涵盖了刑案狱讼、军戎之争、赋税。
半数察院御史常年在外巡察各地,现在元日临近,很多人已经返回京中,察院才变得‘热闹’起来。
察院御史彼此各忙各的,不并算熟络,比之台院上下一心,这里讲究井然有序,只需将各地情况审查汇报上去。偶尔遇上两地有钱粮调派之时,才会互相核对。
宋灵淑特意找察院的书吏要了江州的审查汇报,书吏以为她对江州审查有意见,忙不迭地去翻找,其他御史见此都投来目光。
她顶着众人的目光,接过书吏递来的汇报,没去没理会旁边的小声嘀咕,找了个没人的案桌坐下。
江州的年终汇报很长,分为了三个卷,第一卷是她与沈行川未到江州前,胡仲在任时的审查,江州整体上交至国库的赋税多项抵收,多以州府下治理河道的款项的名义抵消。
她在南都水司时,并未看到州府有帮着治理河道,连州府给的一个子都没见,全都是南都水司用都水监下的修河堤款进行填补。
胡仲上报却不给,南都水司的余昌仁听从贾平的话,更不可能会找州府要钱,这些钱到了何处也没个说法。
余昌仁定然蒙骗了督查的御史,不察不报不举,就这么勾结在一起,将赋税的抵收糊弄过去。
而今胡仲被贬,贾平已死,想驳回这份审查也无用了。
她再翻开第二卷,是新任刺史王云礼到任后,接手两案后续的惩处,主要是针对张家和水神会的部分令使,以及查抄余家与张家的所有商铺和家产。
王云礼将查抄所得,一半分拨给南都水司,用于江安渠后继修固河堤,另一半用于城墙街道的修筑。
最让她感到高兴的是第三卷,自她回京后,林、许两家做为江南商会行之一,率先在江州开了多家商铺,商会其他人无不跟随,江州商税增收,较之过去多了二三之数。
今年江州彻底解决水灾之困,城中重修一新,商铺林立,往来行商者也是络绎不绝。城外农田重新归拢,年末已经是粮食丰收,商贸繁盛,百姓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