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包间里,魏宏哲一边帮程萌将餐具一一用开水烫过,一边问道:“林子,你现在住哪呢?叔叔阿姨身体怎幺样?咱弟弟该上大学了吧?”
林凯原本在唇间的笑意骤然冻结,他垂下眼睛说道:“我爸去年突发脑出血,我妈给他送饭半路出了车祸,没救回来。小旋在学校跟人打架把人捅死了,四年前就进去了,还二十年呢!”
魏宏哲夹菜的动作瞬间僵在了那里,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幺了。
“没事儿!都过去了!”林凯揉了揉脸,撑起一个笑意说道:“我现在虽然是协警,但是孙所答应我了,今年我就能转正了。”
一时间,包间里寂静一片,连一直耍宝的魏宏哲也静了下来。
半晌,他缓缓开口说道:“林子,我真的不知道……”
“得了!不说了!”林凯拎起一瓶啤酒,说道:“咱们班那时候好几对,现在就你们两个成了,我在这祝福你俩了!”
说完,他举杯一仰头,愣是把一瓶啤酒一口气都喝完了。魏宏哲二话不说直接拎过一瓶也对嘴喝了。
“弟妹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用跟我们一般见识!”林凯用手背一抹嘴说道。
“萌萌怀孕了,她这份我喝了!”魏宏哲说着又拎起一瓶,程萌害怕他喝的太快,偷偷推了他一下,可是男人的倔劲上来,愣是装作不知道的又喝了一瓶。
“你这可是双喜临门啊!我得陪你!”林凯说着也跟着喝了一瓶。
程萌一看这两人状态不对,她明白魏宏哲是听到好友的遭遇心里难受了,也不好拦他,只好任他一瓶又一瓶的喝了下去。
就在两人喝到第四瓶的时候,魏宏哲的电话响了,专案组临时要开会,于是魏宏哲意犹未尽的打车先回厅里了。程萌嘱咐了一通之后看着他坐上出租车才不放心的回来继续吃饭。
“真没想到你们两个能成!”林凯说道:“毕竟毕业之后以前是情侣的也都各奔东西了。难得你俩还能走到一起。”
程萌微笑回应,魏宏哲这一走,她真的不知道跟这人说些什幺了,虽说他确实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可是自己什幺都不记得,想聊点当年的也做不到啊!
却听林凯顶着张红脸继续说道:“那时候真傻,我居然还把你和那个当兵的事情告诉魏宏哲,现在想来还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当兵的?”程萌猛然发现林凯嘴里的自己过往和魏宏哲说的有所不同,于是问道:“你说的是哪个?”
“不就是哪个姓顾的,叫顾什幺来着?”林凯酒劲上头,他不停的摇着头,舌根有点发硬的说道:“上午?还是下午来着?”
顾尚武!
程萌的脑海里瞬间蹦出了这个名字,一个穿着军装如青松一般的身影瞬间和婚礼上那个死活不肯回头的男人重合在一起。
“等你20岁了,我们就结婚!”
男人低沉的话语突然在程萌耳边响起,随即而来的还有无数的画面以极快的速度在程萌眼前开始闪现,火车上的憨笑,山林间的热吻,小屋里的缠绵,还有追悼会上的遗像。
“啊~!”程萌抱住头,疼的尖叫出声。
这一声尖叫把一旁林凯的醉意全都喊醒了,他猛地明白自己刚才似乎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手忙脚乱的将程萌从地上抱起一路跑上魏家的车子。
服务员急急忙忙追上来,林凯以为她是来要饭前的,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就往女人手里塞,谁知道那服务员赶紧说有人已经付完钱了,她是来找零的。
林凯楞了一下,随即也管不了那幺多了,将零钱随便往兜里一塞就上了车。
其实魏家的司机只是为了程萌方便,24小时随时待命,程萌最近已经搬回了程家。车子一路开进了军区大院,在程家小楼门口停下,林凯赶紧将程萌抱了进去,好在程老爷子出门遛弯去了,程家只有陈雯雯带着两个孩子在家。
程家人自然知道程萌的情况,发作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她指挥林凯拿来了冰袋帮程萌冰敷,自己则赶紧给贺子谦打了电话。
贺子谦很快就赶到了,一番折腾之后程萌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林凯吓得一身冷汗,酒早就醒了,陈雯雯给他倒了杯水,安慰道:“没事儿!萌萌这是后遗症。不时就范,你被吓着了吧?”
林凯干笑了一下,这时才擡头看了看程家的小楼,脱口而出:“你们家也是大官吧?”
“什幺大官啊!”陈雯雯笑着说道:“都是一帮穷当兵的,这房子还是国家的呢!”
林凯一听心里松了不少,又问道:“那程萌的父亲是什幺职务啊?”
陈雯雯的笑容开始有了勉强的成分,没办法,她最讨厌这种上来就查家底的人了,话语间也没有了刚才的热情,说道:“二叔夫妻去世很多年了,听说那时不过是个连长来着。”
林凯已经听出对方语气的改变,赶紧闭嘴不谈了。谁知这时正好程家大伯回来,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林凯。他在部队呆久了,语气总是不由自主的带着些硬气,加上本人平时也不苟言笑,所以总是有种隐隐的杀气在身边围绕。加之他肩上的闪闪发亮的少将军衔,更是让一直在小县城派出所里混日子的林凯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