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物?”顾长风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带着浓重的讥诮和杀意。
他上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如同山岳,挡在萧承渊和苏半夏身前,目光如刀,直刺丹陛:“太後娘娘何不亲自验看?还是说……您怕了?怕这‘僞物’揭开您那层……母仪天下的画皮?!”
“你!”太後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青,指着顾长风,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丶空气几乎要爆裂的瞬间——
萧承渊那只高举玉玺的手,极其缓慢地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向下……指向了苏半夏!
苏半夏的心脏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丝毫犹豫!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金针,从自己贴身的衣襟里,极其郑重地丶掏出了那卷同样沾染着暗红血迹丶用明黄绸缎书写的——先帝密旨!
她双手捧着密旨,高高举起!那卷轴在通明的烛火下,展开一角,露出了上面那力透纸背丶如同泣血的朱砂字迹!
“先帝遗诏在此——!”苏半夏的声音清越而坚定,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在金殿中清晰回荡,“请诸公……验看——!”
先帝遗诏!
又一个惊天炸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玉玺锦囊转移到那卷同样象征着无上权威的明黄卷轴上!巨大的震撼如同海啸,一浪高过一浪!
百官之中,几位须发皆白丶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在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驱使下,颤抖着丶互相搀扶着,缓缓走出队列。
“老臣……斗胆!”为首的老太傅声音哽咽,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复杂的光芒。
他走到苏半夏面前,伸出枯瘦而颤抖的手,极其恭敬丶极其小心地接过了那卷染血的密旨。
另外几位老臣也围了上来,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住那缓缓展开的明黄绸缎。
当那力透纸背丶带着先帝最後决绝和威严的朱砂字迹,完整地暴露在烛火之下时——
“噗通!”
“噗通!”
几位老臣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瞬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剧烈摇晃,竟接二连三地瘫跪在地!
老太傅更是老泪纵横,捧着密旨的手抖如筛糠,声音嘶哑悲怆,如同杜鹃泣血:
“先帝……先帝啊——!!!”
“臣……臣等……有罪!有眼无珠!竟使陛下蒙尘!使忠良蒙冤!使奸佞……祸国啊——!!!”
这悲怆的哭喊,如同最後的审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也彻底击碎了太後最後一丝强撑的镇定!
“不!那是假的!是他僞造的!是萧承渊这个逆贼僞造的!”
太後彻底失态,如同疯妇般尖叫起来,凤冠歪斜,鬓发散乱,指着瘫跪在地的老臣和萧承渊,状若癫狂,“你们都被他骗了!都被这个妖孽骗了!护驾!快护驾!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然而,她的尖叫,在金殿死寂的沉默和那几份如山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可笑可悲!
“僞造?”萧承渊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喘息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讥讽。他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眸,依旧死死钉在太後脸上。
他那只高举玉玺锦囊的手,极其艰难地丶却异常坚定地……再次向下移动!
指向的方向,赫然是苏半夏怀中那个装着“醉芙蓉”毒镖和灰衣刺客供词的布包!
“咳咳……刘福全……何在?”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却如同催命的符咒。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太後身侧丶低眉顺眼的养心殿首领太监刘福全,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
他猛地擡起头,那张如同石膏像般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骇和恐惧!他下意识地就想後退!
“拿下!”顾长风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
两名如狼似虎的龙骧锐士瞬间扑上,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将想要逃窜的刘福全死死按倒在地!冰冷沉重的膝盖顶在他的後腰,让他动弹不得!
苏半夏立刻上前,毫不犹豫地打开那个布包!
那枚淬着幽蓝毒芒丶散发着甜腻腥气的菱形飞镖!
那个装着黑色“醉芙蓉”粉末丶带着草木腐败气息的小皮囊!
还有……一张按着血手印丶字迹歪扭却清晰写着“刘公公指使”的供词!
三样铁证,在烛火下散发着冰冷而致命的寒光!
“刘公公!”苏半夏的声音如同冰锥,直刺瘫软在地的刘福全,“‘醉芙蓉’之毒,滋味如何?你指使刺客潜入王府,毒杀仆妇,刺杀于我,灭口赵伯,嫁祸王爷……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铁证如山!环环相扣!
指向宫闱深处那只翻云覆雨的毒手!
刘福全面如死灰,身体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
他看着那几样要命的证据,看着周围无数道冰冷丶愤怒丶如同看死人般的目光,最後绝望地丶怨毒地看了一眼丹陛之上那个同样面无人色的太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这些!”萧承渊的声音更加嘶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随时会再次倒下。但他那只手,依旧固执地指着苏半夏。
苏半夏会意,再次探手入怀,取出了那卷密旨的附页——那张写着长长一串朝廷重臣名字丶罗列着他们贪墨军饷丶结党营私丶构陷忠良等如山铁证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