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很扰。”时茝闻言下意识去答,被魏茹一剜又止了声。
时漱雪霎时止住被勾起的笑意,呛她:“魏氏德行有亏,居然还恬着脸敢出院吗。”
“大人还在追查,到时自然还我清白。”
“早晚查出来的事,”时漱雪和她,“一会该问罪了,大人找不到人,又是罪加一等。”
“不过我没空去看你的玩笑,我院里有人被你的一个狗儿子咬了,我急得很。”
她说着就擡履,片刻已经擦着二人身侧而过。
时蕙哼一声,看着魏茹没占上口风心里气才消了几分,不知有意无意地道:“三弟倒是高风亮节,尽帮着外人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开的头。”
时茝没答。
魏茹嗔怪似地瞥时蕙一眼:“我当然相信茝儿不会帮着他人欺负我。”
她款款向前两步,用慈爱的口吻轻声提点道:“不过交朋友也要看人的品行,不是什麽人都能随意结交的。”
“嗯,我知道。”时茝颔首。
“我近日不在府中,大人忙前忙後一人的模样看上去还颇有几分滑稽。”
宁庄冷眼瞪着宁世子身後气势汹汹的几个带刀侍卫,压下心中的不安强撑出一身贵族架势:“几个布衣下人,怎麽敢未经本官口令就擅自闯本官书房!”
这话没有起意想中的威慑效果,闻言後几个侍卫似乎反倒蠢蠢欲动起来,由长雁带着头,履下缓缓向前踏着。
宁携玉没有得到宁庄的回答半分不恼,漾着得宜的笑擡手虚挡下长雁:“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心急。”
他复又擡眼:“昨日宁府门口误闯了个小孩子,属下本想给些吃食与他回去,不想大人的麾下更是心疼人,竟送了那小孩一份密函。”
宁庄霎时生出一身的冷汗,剩下的话语卡在喉咙中化作沉闷的咿呀声。
“你,你耍我。”
“可惜在我去探明那张密函前大人怕是入不了大狱,且先委屈几日,在府内私牢安心过节吧。”
宁携玉倏地收回擡起的手,身後侍卫得令纷纷上前,架住宁庄的双手往後拧,四五旬的老头便像囚犯一般被扭着低下了头。
“卑鄙!”他擡起头,愤恨地想朝宁世子的方向啐一口,马上被长雁一挙打偏了头。
久别重逢的铁锈味蔓延出来,宁庄重重咳了几声,被侍卫强押着大步拖远。
“你以为你是什麽厉害东西!要不是我,你就只是个市井人家生养的野娃娃!”
“宁携玉!你不仁不孝!”
远处步履匆匆而来的侍卫经过时恰巧听到这番字正腔圆的怒斥,不禁咽了口唾沫快速走过。
他踌躇着迈过正厅门楣,朝前方的人作揖:“郎君,时府有客来访。”
门外一片寂静,似乎有什麽人的叫骂声由远及近,很快又消失在远方。
朦朦胧胧地时漱雪不确定是否真假。大概是幻听了,怎麽会有人敢在宁府里头吵架。
不久门外便转来叮咣的清脆银铃声,一下一下像用银勺敲在酷夏避暑的冰块中间。
“怎麽一个人?”宁携玉见她要起身迎,便摆手示意不必。
锦履跨过门框,带着一身的精细饰品又是一阵作响。
时漱雪还是起身,将搁在案上的木盒拾起再走上前去:“小杏有事出门了。”
“好,”宁携玉垂眸,目光从木盒上扫过,神情温和不知在思索什麽,“其他的事呢?是什麽?”
时漱雪还没斟酌好如何开口,一时哑然。
“我确实有个请求。”
宁携玉微微点头,笑着示意她继续说:“不过我明日就要离开来京,若是急事的话,我吩咐长雁去办。”
听他似乎有什麽着急的事情要去办,时漱雪心下一转,还是压下了在此时提出来显得有些强人所难的要求。
“也不是特别要紧的事。”
“只是要完全治好肯定是不行的,筋骨伤得深,好了的话走起路来也就是瘸拐,不会太影响做事。”
老大夫被挤眉弄眼的小杏拉到一旁,小声地交谈起来。
“真没有能治好的法子吗?”
“这……你一定要治得好好的,不然就只能去宫里找那些医术高超的太医嘛……”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遑说见春只是时府里一个奴婢,就算是时蕙把自己摔成残废,也难找太医来治疗。
老大夫见小杏满面忧愁,又嗫嚅着道:“不然就……”
“就什麽?”
“下到柳州那边去嘛,那边人治伤筋骨的活什比平京厉害,说不定有什麽偏方能用,不过……”
一个普普通通的婢女要用残缺的腿脚走到柳州去看病,哪有说来更容易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