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筹如实道:“北天王带我来的,我并不想看你。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放肆!你竟敢对朕大不敬,跪下!”李徽气急败坏地指着周筹,盛怒之下,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周筹淡然道:“我是大齐的丞相,不必对你行礼。更何况,大昭皇帝是李隆,不是你。”
李徽失控地大喊起来:“大胆!朕没有写退位诏书,没有禅让皇位,朕依旧是大昭皇帝!”
周筹毫无惧色,只是以一种同情可怜的目光看着他,曾经风流倜傥的大昭皇帝,琴棋书画样样俱佳,如今像是困兽一般,毫无风度的大喊大叫着。
“李徽。”完颜冽从外面走了进来,李徽立刻闭了嘴,脸上肥肉还在微微颤抖。
“周筹说的没错,他如今是大齐的丞相,不是你的臣子。”完颜冽讥讽地笑了笑,“你如今脑满肠肥的,许是忘了一些事,让本王来提醒你。”
“当年你亲笔写了降书,让周筹交出太原城,献给北戎。你生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特意把他送回汴京的妻儿老小又送回太原,交给完颜洪作人质。果然如你所料,周筹宁死不降,于是完颜洪当着他夫人的面,砍下了他儿子的头。”
李徽的脸色变得灰白,目光畏缩,不敢直视周筹。
完颜冽冷声道:“如果我是周将军,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李徽瑟瑟发抖的退了两步,“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是南天王杀了他儿子,不是我。”
完颜冽冷笑,“你把他妻儿送给完颜洪,不就是为了让完颜洪拿他的妻儿老小开刀,逼他投降献诚吗?你装什麽糊涂?”
连都走到殿门口,低声道:“陈忠听说王爷来了,特来拜见。”
完颜冽朝着殿外扫了一眼,对连都伸手道:“把刀给我。”
李徽好像明白了什麽,立刻喊道:“我是大昭的皇帝,你们胆敢动我,郎主不会放过你们!”
完颜冽讽笑了一声:“那你可猜错了,郎主知道周将军对你心怀怨恨,特意让我带他来长清宫,亲手替妻儿报仇。”
完颜冽把连都的腰刀递给了周筹,“周将军,这是郎主对你的恩典。”
这份恩典,就是让他弑君。
李徽脸色苍白的往後退去,指着周筹道:“你敢,你敢弑君!”
正如李徽自己所说,他没有禅位,即便临安府有了新皇帝,汉臣们私下依旧称呼他为国主,大昭每年送来金银财物,供养他在北戎的开销。
杀了李徽,周筹就永远断绝了後路。
完颜冽皮笑肉不笑道:“周将军,郎主虽然相信你们父子不是大昭间谍,但毕竟人言可畏。杀了李徽,既能报仇,又能自证清白,何乐而不为?”
周筹接过了那把刀。如果他不做,完颜冽一定会把刀递给周时雍。
他深吸一口气,提刀上前,一刀挥向李徽。
李徽被吓破了胆,浑身瘫软无力,根本迈不动脚,硬生生看着大昭名将的这一刀,朝着自己砍过来,他闭上了眼睛,抖如筛糠。
周筹没有直奔他的头颅,偏了一些砍向他的左肩。他赌一把完颜冽不舍得让李徽死,如果他赌输了,那再补一刀。
就在刀锋即将落在李徽肥胖的身躯上时,突然完颜冽一掌击向周筹的手腕,将他的刀往下降了半尺,李徽一声惨叫,捂住血流如注的胳膊,倒在地上,痛声嘶喊起来。
周筹作势要再补上一刀,完颜冽却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朗声笑道:“周将军的刀法,不减当年啊。”
周筹暗暗松口气,他赌对了。他们暂时还不会让李徽死。
郎主要的只是他对李徽下手,这一刀不管有没有要了李徽的命,弑君的罪名已经成立,他将永无退路。
“去传大夫来。”
陈忠领过来的大夫,正等候在门外,急匆匆跑进来替李徽包扎伤口。
完颜冽牵着周筹的手腕,走出殿外,含笑道:“郎主留着他还有点用,周将军今日先砍他一条胳膊解解气,等过几年再来砍他的头。”
殿外候着一个人,下半截脸带着面具,脖子处露出火烧过的疤痕。他见到完颜冽出来,上前一步,俯身行礼,“见过王爷。”
完颜冽指了一下殿内,“别让他死了。”
这应该便是连都方才提到的陈忠。周时雍打量着他,此人衣着简朴,脚上一双布鞋,不是官靴,可见并无官身,但看样子,却是这行宫的管事,不然完颜冽不会交代他看好李徽。
陈忠擡手作揖,“是,请王爷放心。”
周时雍看着他的手,猛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