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雍接过供词,一字一句的看过去,张旭把周筹的交代写的一清二楚,包括让他写信前往临安,向皇帝预警。
他擡眸看着博尔贴,“这供词当真是张旭所写,张旭人在何处?”
周筹厉声道:“张旭被屈打成招,伤重而亡!”
周时雍心里一阵刺痛,狠狠盯着博尔贴道:“死无对证,如何证明这供词是他所写?如何证明不是屈打成招,被逼攀咬?”
博尔贴不屑道:“我料到周大人会这麽说,可惜,张旭被抓到汴京行枢密院受审时,在场的人可不只是我,还有行枢密院的两位大人。这麽多人面前,供词如何作假?”
“张旭前段时间的确来过上京,是受我父亲所托,将家传玉佩送来让我作为聘礼,而不是送什麽口信。”周时雍冷目看着博尔贴,“汴京离临安更近,若我父亲想要给临安通风报信,为何不从汴京送信,反而要绕到上京,舍近求远,难道不怕时间来不及,消息还没送到,李寻道已经得手杀了李隆?”
博尔贴道:“自然是你父亲没有机会送信,才会曲折迂回,让你报信。”
“我父亲为何没有机会?”
博尔贴冲口而出道:“因为他身边有人监视。”
周时雍冷冷一笑,“没想到我父亲身为大齐丞相,竟过着囚徒般的日子,日夜被人监视。”
完颜宗贺重重清了下嗓子,提醒博尔贴言多必失,不要跑题。
“我知道周大人心智过人,周将军铁骨铮铮,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所以这里还有一份铁证。”博尔贴阴森森的一笑,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了周时雍。
周时雍心里一沉,这份信,竟是他写给临安府示警的那一封信,幸好让浮生誊抄过,不是他的笔迹,但仔细一看,这封信也并不是浮生写的那一份,因为纸张不同。显然是有人又重新用薄如蝉翼的纸张临摹了一份。
不过,字检加密过的信笺看上去不知所云,周时雍很确定博尔贴不可能破解这封信。除非他能拿到宇文忠和裴荣宣手里的两本字检。
他晃了晃信笺,冷冷问道:“这又是什麽?”
“周大人看不明白不打紧,只要认得其中的三个字即可。”博尔贴指着信笺上的三个地方,一字一顿地念出三个字,“李寻道。”
周时雍不屑地笑了,“就凭这分散的三个字,博大人想要证明是我写给临安的示警密信?博大人能否将这封信的内容念出来?周某不才,这张纸上虽然个个字都认得,却看不懂这是什麽东西。”
“这是用字检加密过的密信。”
周时雍皱眉,“博大人能否找到字检破解这封信的内容?否则单凭三个字,如何能证明这是一封告密信?何况。这也并非是我的笔迹,又如何能证明是我所为?”
博尔贴语塞片刻,哼道:“人证物证都有,周大人抵赖无用。”
周时雍不屑地看着博尔贴,“博大人单凭张旭屈打成招的一份供词和一份不知所云的信,便污蔑我父子通敌,实在是可笑。博大人信不信,我也能用这样的方法,让你成为大昭的间谍?”
“博大人应该还记得精忠丹的解药被烧一事。我此刻便能僞造一封信笺,证明博大人是大昭的间谍,存心毁掉解药,让身在大昭的间谍全军覆没。”
“你!”
周时雍冷冷道:“僞造信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更何况这种不知所云的信,只不过这封信里,恰好凑出了李寻道三个字,我若是也照此临摹一张不知所云的信,只需里面带着精忠丹三个字,是不是就能诬陷博大人向临安通信,让他们毁掉解药?”
“汴京行枢密院戒备森严,大齐皇帝刘玉也不得擅自入内,除非有人监守自盗,怎麽会那麽巧,失火之处,竟恰恰好是博大人的公房密室,解药的存放地点,送达时间,掐算的刚刚好,还要配合郎主去行宫的时间,这种周密的安排,若不是博大人和上京的同党联手,如何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博尔贴大怒道:“你胡扯八道!”
周时雍轻蔑的笑了一笑,“我只不过是按照博大人的套路,揣摩推测一番而已。博大人一口咬定此事机密,只有刘玉和你知晓,若有走漏消息,必定是我父亲所为。你方才也说了,你并未对我父亲提过此事,只是透出一些蛛丝马迹,意图引我父亲上鈎。说明我父亲根本就不知晓此事,而李寻道和他的助手从汴京前往临安,这一路难道不会走漏风声?”
博尔贴气急败坏道:“周大人狡辩无用,这有张旭的供词。”
“张旭若不是被博大人往死里打,怎麽会伤重而亡?现今死无对证,他已经无法翻供,也无法申冤,此事只能任由你污蔑编排。”
周时雍转身向完颜宗贺道:“院使大人,此事事关我父子的名声和性命,这封信必须有字检才能破解,大人可派人前往我家搜寻,看是否找到字检和所谓通敌的证据。”
完颜宗贺点了点头,“再让周家所有人写李寻道三个字带回来,一一比对字迹。”
周时雍暗暗松口气,还好,只写三个字,对阿汐来说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