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她现在何处?”
周时雍放下汤碗,微微笑了下,“不知道,已经十年没有音讯。”
云娘唏嘘道:“那位女郎若是和大人一般年岁,或许已经出嫁了。”
周时雍点头,颇为遗憾道:“是啊,必定不会等我。”
这嘴巴是非堵上不可了。檀汐端起汤碗塞到他手里,语气有点凶,“快喝吧周大人,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是啊,是啊,大人快趁热喝。”
云娘一边说着,一边悄然打量檀汐,暗暗思量她怎麽突然生了气,莫非是吃了阿汐的醋?她转回目光,再看周时雍,年轻俊朗,仪表堂堂,和檀汐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两人假戏真做,倒也不错。
她抿着笑,看看周时雍又看看檀汐。檀汐不禁问了句,“姐姐怎麽了?”
云娘含笑道:“没什麽,突然发觉妹妹和周大人成亲後,亲近了许多,不似以前那麽客气疏远。”
檀汐看了一眼周时雍,恰好他也正在看她,两人心知肚明,外人都能看得出的这份亲近,不是因为成亲,也不是因为演戏,而是因为他挑明了她的身份。
默契,熟悉,信任,关心,时隔十年,重新出现在两人之间,如此正好掩盖了他们是假成亲的事实,让人很难看出破绽。
三人围着火炉吃罢热气腾腾的晚餐,天色已经黑透。今日是留宿在丽云堂的最後一晚,新婚夫妻在娘家住满三日便要回归夫家。
有青雀和玉酒在家里不便行事,周时雍决定利用这最後一晚的自由时间再去一趟四海镖行。他换好夜行衣走到檀汐门口时,不知不觉停住脚步。迟疑片刻後,他轻步迈上台阶叩了叩门。
檀汐在里面道了声进来。周时雍没有进去,只是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说了句,“我要去一趟四海镖行,有件事要请杨七娘帮忙。”
檀汐托着下颌,慢悠悠道:“奇怪,你昨夜偷偷摸摸一个人去见她,今夜为何要特意告知我?”
周时雍清了下嗓子:“我告知你一声,免得你误会多想。”
檀汐纹丝不动地坐在灯下,故意道:“我误会什麽?多想什麽?”
“没……什麽。”周时雍带上面具,转身便走。
檀汐抿唇失笑,追了一句,“大人只管放心去见小娘子吧,我不会跟着。”
四海镖行的後院,杨七娘听见动静,推门看见一身夜行衣的周时雍,不禁失笑,“汴京和临安今日并无信来。你来的太勤了,隔几天再来吧。”
周时雍拱手道:“今日来见七娘子并不是来取信,而是有件事想请七娘子帮忙。”
杨七娘爽快道:“说吧。力所能及,我必倾力相助。”
“七娘子和商队来往甚多,我想请七娘子暗中派人去采购两种药材。”周时雍说了两种药材的名字,杨七娘好奇道:“你要这两种药材作何用处?”
周时雍道:“我不需要这两味药,只是为了让衆人知晓,南天王府的人正在找这两味药材。”
杨七娘道:“我明日便派人冒充客商,在迎宾馆附近找一只商队预定这两样药材,放心,两天之内把城里药铺买空。”
周时雍道:“这两味药材比较罕见,药铺里存货不多。只需要把南天王府和红柳坊附近的药铺买空即可。”
杨七娘一口答应下来。
周时雍道谢离开,回到丽云堂时,见檀汐房间内还未熄灯,便上前叩门,告知他已经回来了。
檀汐打开房门,“这麽快?”
“只是拜托她一件事而已,说完就回来了。”周时雍低头看着她,“你不问问我都说了什麽?”
“你愿意说就告诉我。”檀汐退後两步,把他让进屋内。
“我请她安排人去买两样药材,只等鬼不收来到上京,便可以让完颜洪进套。不过,今日韩云霄说了一件事,让我很是不安。”
“什麽事?”
“博尔贴要亲自押送一个人回上京受审。”
檀汐一怔,“是谁?”
周时雍道:“不知是谁,但必定是大昭间谍,而且是很重要的人,否则博尔贴不会亲自送他回上京受审。我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人,便是行枢密院的孤雁孟良辰。我写给孟良辰的那份信,是你负责誊抄的,万一真是孟良辰暴露,那封信有可能会被博尔贴见到。你要尽快去做一件事,便是练习左手写字。回到周家後,若是玉酒见到问起你,你便说,你一向都是用左手写字的。”
檀汐道:“你过虑了,孟良辰看完信一定会烧掉,不会落入博尔贴手里。”
周时雍心事重重道:“我知道。这麽做是为了以防万一。”
当初让檀汐誊抄信件时,他并未料到她会和他被迫成亲,心想即便密信被人截获,也牵连不到她。谁知阴差阳错,两人成为夫妻,如果他被怀疑,她也绝脱不了干系。所以,一切都要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