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来我得去东非至少待半个月。”
“哦。”林箬随意翻了两下周宿的媒体账号,都是动物,还有团队合照,“我和你一起去吧。”
周宿嘴角牵了牵,眼睛亮晶晶看过去,周身气息像掠过旷野的风,初觉清爽洒脱,再勾人沉沦:“你不是要回国,会不会不太方便?”
“那矿産资源丰富,我去研究石头。顺路……”勾搭某人。
—
于是一辆车,两个人,踏上去东非的路。
第一日,晴,两人轮流开车,路途顺畅。
第二日,路途顺畅。
……
第四日,晴,路上车子抛锚,两人面对意外十分默契冷静地分工:林箬在原地等待,周宿带走了大部分仅剩的水沿路寻求来往车辆援助。
第五日,很幸运,他们获救,车子重新啓动。
……
第十一日,抵达临近东非边境一座小镇。
他们歇脚了一天,去往坦桑尼亚与摄影团队汇合。
感情的发生有时候可以不需要过多的搭讪与言语试探,林箬和周宿就是这样,他们天性热爱自然,于是便好像也天生相信人类,信任彼此。
他们愿意花费长时间让自己向臆想的另一半靠拢,尽管最後发现是徒劳。
但徒劳,他们也会认为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开始摄影工作之後便忙了,有些地方,有些动物,它们的走向,光与影,一张完美相片,可能只有一次机会。
这两人出来度假也带许多书,下午之後,冲完澡,各自占一角房间看书丶看记录访谈,偶尔凑一起认真观看接吻技巧视频,多次练习後,竟然真的有所长进。
两人都对于这种相处方式十分满意。
下午茶之後,林箬难得有兴趣不看资料了,光溜溜的两条长腿搭在沙发上追言情剧。
剧情又到男女主因为误会分手的桥段,女主愤恨转身离去,男主站在滂沱大雨中崩溃哭泣。
林箬按下暂停键,放下电脑,她看到窗外沙地,沙地里的草木很矮小,伏在炙热的沙石上,仍茁壮生长。
她绕过桌几,赤脚走到周宿跟前,起手拿走他正按动的鼠标:“我们练习接吻吧。”
周宿现在明显不感兴趣:“晚上吧。我现在很忙这位美丽的小姐。”
林箬顺着他指尖一路向下,摸到周宿的掌心纹路,将鼠标重新放回他手中,她转身走开,突然道:“我们分手吧。”
“为什麽?”周宿下意识开口。
然後连他自己也错愕住,他擡眼看林箬,看到她莹润的唇,鼻骨处看起来很漂亮的雀斑,还有她琥珀色的眼睛。
“好吧。”他说。
他们相遇之後的第三十一天,分手。
周宿依旧待在坦桑尼亚,林箬回北海待了一天,又转道回A市。
後来林箬无数次回味那个下午,她说出分手之後的心理活动。
他们本来不用说出分手这种没有意义的话,林箬要回国继续她的地质探索生涯,而周宿大概率未来四五年都会待在非洲。
便是不开口,他们也都明确知道,他们只是在这个港湾短暂邂逅,他们绝不会为其他的事情而放弃自己的梦想。
但好像是为了寻求一份心安,或者,为了不要不辞而别而不辞而别,林箬说我们分手吧,又自欺欺人说还是朋友。
後来周宿也想过无数次,第无数次时,他突然想通,他问出那句为什麽时,心底的天平就已然倾斜,爱的分量占重,但他永不会回头。
有时候上帝把一个人带到你身边,不是让你们相爱的,而是让你们告别的。
他承认相爱,也承认不可抗力的分别。
*
入春之後,阿德雷德的天气变得极好。
酒鲤这几天正式着手开始书稿编撰的工作。
林箬这几天整宿整宿的不归家,明显和周宿处于热恋期。
虽然酒鲤不理解这两人是怎麽做到把男女关系处于不是极寒就是极热,完全没有过渡的状态。
酒鲤第一次见周宿,就有种错觉,好像勾掉林箬魂魄的这个周宿就该长成那样。
他很年轻,穿着工装衣工装裤,五官端正,气质颇显不羁的那种帅,皮肤是常年外天工作的健康小麦色,眼睛很亮,像沙漠星子,如林箬描述的那样。
林箬最喜欢他的眼睛,不无道理。
他和林箬很合拍默契,并非一方谦让一方,也并非双方妥协。
林箬看报纸,周宿在另一边玩弄电脑,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间,期间林箬取水果丶酸奶,周宿取水果丶汽水,两人相互错开,谁也不会打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