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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鲤实在没想到符叙今天会来她家。
他没有去连城,这酒鲤摸准了七成,但三天没联系的人突然光临她家,酒鲤始料未及。
若知道,她下午打死也不会应林箬的馊主意回来。
关键她给司云苑打电话说和林箬今天下午回家,她妈也没给她透露符叙会来啊。
光线明明暗暗,落日霞光退得快,不过瞬息,外头天光已然昏暗。
而符叙站在那儿,不动。
林箬招手,他才象征性地拾眼看过来,擡了擡手。
眼神并没有向酒鲤身上过多停留。
酒鲤心里却打鼓似的。说不上慌乱,懊悔居多,夹杂少许某种不可言说的悸动。
仿佛回到许多年前,又仿佛回到某段午夜辗转混沌的梦中。
虚空中阳光也变得梦幻,放学之後,教室里只剩下她和闵时暮两个人。
少年脊背端正,圆珠笔擦在纸上沙沙轻响,偶尔停下,思索,眉梢微锁。
落在课桌上的亮光移动,他看到,停笔,将挡在女孩前方的书本小心往後挪。
书本内侧女孩的眼睛却并不安分。少女换了个偏头的姿势,透过微微晃动的书页,往左,再往左点,看到男生的喉结。
接着是唇,鼻尖的小痣,敛目认真的眉眼。
他侧过身,书本大小有限,仍有光线落在女孩脸上,对比方向,拿手掌去挡。
简直太傻了。
“噗嗤!”
趴在桌上装睡的人再也忍不住笑起来,找准了时机,在少年顿住,将弯腰坐下时,突然起身。
双唇却撞上鼻骨。
没对准。
她不死心,作势拉着他的校服下摆往下。
这回终于对准了。
可窗外长廊突然明显的“啪!”的一声,酒鲤下意识推开身前人,装腔作势好一番捣鼓,左臂撑起头,桌下的手也松开,眼睛斜往走廊外去看。
还好并不是巡查的校领导。
光影由明至暗,再暗,至长廊那头两边皆变成了墙,阳光透不过去一般。
那个身影半蹲于明暗交错之处,捡起掉落在地上厚重的课本。
侧过脸,鼻梁上的小绒毛也染上光晕。他察觉到酒鲤的视线,眼皮撩起,神色极冷地望过来。
然後起身,头也不回地走远。
与车库里的这道身影交叠,重合。
酒鲤从幻影中回过神来,觉得她真是疯掉了。
她竟然现在想起青春期的事情里回回都有符叙出现。
而且,她竟然在某一个瞬间认为符叙那会该不会是吃醋了。
疯了疯了,酒鲤心里仰天长叹。
林箬戳着她的胳膊,小声说:“符叙没去连城啊?你不应该跟符叙熟吗?你在这杵着不理人家?你俩矛盾闹这麽大的?”
酒鲤嘴硬:“我们俩关系熟,根本不需要理好吧。”
“……”
嘴硬完又深觉大可不必,遂朝那边看过去,到底扬了个生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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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司云苑备了十二道菜,高兴地说正好六个人,寓意六六大顺。
酒鲤撇嘴觉得压根没什麽顺的,但她妈明显化整为零忽略了她微不足道的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