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意识到他在她心里是不同的。
她在他跟前从来不会想到什麽规矩不规矩,高兴时拍两下,不高兴时瞪一眼都是常有的事。
她自己或许没有发觉。但他很开心,她对他的亲近比他想的还要多的多。
他都这麽说了,江篱自然不好再拒绝,只好轻轻喊了一声,“明月”。
“嗯”,萧明睿开心的应下,招呼亭子外的侍女把自己带的东西送上来,“本来前几日见面时就要送江姐姐的,但我那时病的稀里糊涂的把这事就给忘了,江姐姐你看”。
她打开其中一个匣子给江篱看,“这是我从弘文殿中取的医书,听殿里的人书侍说,这书至今已传了三朝,民间早已失传。我想着江姐姐是医者,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就将它带了出来“。
萧明睿诧异挑眉。
弘文殿是皇家专门用来收藏书册的宫殿,一共三层,无论王公大臣还是皇子皇孙,若无皇帝口谕,谁都不能将其中藏书私自带出。
萧明月虽是公主亦不能例外,她能将这些医书带来丹城,背後定是得了天合帝的首肯。
他这婚事是要有着落了呀。
他愉悦的敲了两下手指,单手撑颌,笑着看她俩对着匣子里的头面叽叽喳喳。
“哇~这也太华丽了吧”,这是江篱的声音。
“这上面的宝石都是暹罗进贡来的”,萧明月傲娇的跟她显摆,“宫中其他人都没份呢”。
“这,这太贵重了,明月,这我不能收,你的心意我已领了”,她指指旁边的医书说,“只是我平常都在医馆,若是带着它实在太暴殄天物了,还是你留着吧”。
“可是我们过几日就要回晏州城了呀”,萧明月劝道,“回了晏州总要去拜见父皇,你若没几套头面那怎麽能行?”,宫里那些人惯爱踩高拜低,她若还是如今这幅打扮,那些人指不定要使多少绊子呢。
江篱为难的扣扣手指,她不想去。
萧明月也不想回。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萧明睿。
萧明睿低头品茗,他没看到,他什麽都没看到。
“哥~哥~”,萧明月拽他袖子,江篱拽上另一只,“小,呃,公子~”。
萧明睿将妹妹的手拿开,握住要离开的另一只手,柔声与两人讲道理,“父皇有令,我不得不从啊”。
江篱扭着手腕要躲,但他手劲控制的十分巧妙,既让她感觉不到不适,又让她无法挣脱。
她挣得急了,那大拇指还来回在手腕上摩挲,让她耳朵痒痒的。
萧明睿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带着笑意的凤眼轻轻一挑,江篱就败下了阵来。
萧明月未察觉到两人的之间的异样,理直气壮在那说着,“他又没下圣旨,你不说谁知道呀”。
皇令都能讨价还价,江篱想,天合帝对她应当十分宠爱。
但做哥哥的那个并不想一个人回去,不管她怎麽说都不肯松口。
但萧明月不放弃,拉着江篱又去找了馀夫人,“娘~”,她娇滴滴的抱着馀夫人的胳膊撒娇,“月儿不想回去”。
馀夫人放下手里的账册,扶着她坐好,“你病还没好,怎麽能赶路呢?”。
她之前并不住丹城,而是住在晏州城外的王府别院里,若是平常,回去也就回去了。
这会御驾还停在晏州,她并不想再见到那人,更不想和好不容易见到的女儿分开,再三问了江篱,确定她是真的不愿意去晏州後,就对萧明睿下了令,“你自个儿回吧,我们这儿有何海守着,你不必担心”。
她早前还盘算着江篱得早些学会规矩,日後好与世家命妇交际,可经历了她离家出走这一遭後,她就想明白了,她不是能待在皇家那个金笼子的人。
她觉得有些可惜,但又不忍她真的为着一个王妃的身份掉尽羽翼。
听天由命吧,她在心里劝着自己,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她一个要过第六个忌日的人,还是不要插手这样大喜之事的好。
“娘!”,萧明睿怎麽也没想到她竟然会由着那俩人,“我知道您不愿见父皇,可,可我总要带篱篱见他一面呀”。
馀夫人老神在在的看着天青色玉盏里打转的翠绿新芽,头也不擡的说,“那也得人家愿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