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脸上热度降下来,昭昭推开身前人走出去,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虽然声音很低微,但是卫嘉彦还是听到了。
“我想你。”
卫嘉彦倚在石壁边,痴痴地笑起来。
这一次,她没叫他“世子”,也没有自称“昭昭”。抛开了身份和家世,只是发自内心的一句“我想你”。
心脏猛地跳动几下,有暖流自心尖流淌,卫嘉彦闭眼回味几息,快步追上她。
当天夜里,昭昭歇在卫嘉彦的书房里。
卫嘉彦带了个貌美女子回府,这件事很快传到王琬耳里,她心中又怕又气,气卫嘉彦沾花惹草,怕的是那女子是她想的那人。
环青出门打听了一圈,知道卫嘉彦把人安置在书房那边,便去回了王琬。
王琬能有什麽法子,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将这件事化去。
自卫嘉彦回府那日起,她震惊之馀,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不用当寡妇,可以继续做世子夫人,爹也不用再给她相看,自然是皆大欢喜。
于是她高高兴兴地给他炖了鸡汤补身子,却吃了闭门羹。她当时便怀疑之前的事败露,但想到那小贱人已经进了淫窝子,卫嘉彦即便找到也不可能再带回来,料想气她几日便该消停了。
然而事情比她想得严重,她一连送了三次,鸡汤都原封原样地退了回来。她实在坐不住,干脆豁出脸面,亲自去请罪,却遭了他一顿辱骂,直将她贬到了阴沟里,还说要休妻。
王琬气得病了一场,灌了几副汤药下去好不容易有了点精神,这会听环青说卫嘉彦把昭昭带回了侯府,还安置在谁都进不去的书房,明摆着是提防着她。
她怄得双眼一黑,病情又加重了,暗暗恨起王毓芝那个庶女。
她当时也是急昏了头,竟然听信她的教唆,若是事成也就罢了,偏生叫那贱人逃了出来。
她被王毓芝当了刀使,与夫君离了心。王毓芝倒好,转头就要嫁给她仪表堂堂的表弟周赫章。
周家虽没落了,但底子深,表弟还是个上进有本事的,嫁给他做正头娘子,比给嫁给宋砚雪那种无德之人好。
如今想来,真是悔不当初,她在这件事里什麽好处都没捞到,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另一边,昭昭却不知自己的到来引起这般大的波澜。
用过膳後,卫嘉彦忽然出去了许久都没回来,昭昭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开始思考如何再见宋砚雪一面。
她是存着好聚好散的念头。
既然世子回来了,那麽一切就该恢复原状。宋砚雪是有些喜欢她,但一定排在卫嘉彦之後。
她就算是剜下坨肉,也要把蛊虫彻底去了。
因此,她打算与宋砚雪心平气和地谈一次,让他交出分离蛊虫的方法。
昭昭幽幽叹了口气,若是谈不妥……
她不可能与世子和盘托出,让他去想办法。
她到底是不清楚自己在卫嘉彦心中的位置。或者说,她就不信男人可以为了女人和多年的兄弟反目。
男人常说女人如衣裳,兄弟为手足,在她这里,男人连衣裳都算不上,不过是借力的垫脚石罢了。
暂时想不出办法,昭昭洗漱一番,在书房里间的小榻上躺下了。
她这边睡得平稳,主院的会客厅里气氛火热,争吵不休。
室内响起碎瓷声。
武安侯卫盛坐在上首,气势汹汹地指着地上跪着的人。
“你敢休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我卫氏一族延绵百年,从未有过成婚不到半年便休妻者。王氏并未犯错,无故休妻,你当婚事是儿戏吗!”
鲜血自额角破口流出,一路蜿蜒至下巴,卫嘉彦跪在地上,不动如钟。
“王氏犯了七出之罪的善妒,不算无过。”他擡眼望去,眸中闪过狠厉,“王氏趁我出门之际,对我房里人赶尽杀绝,手段狠辣,如此蛇蝎妇人,怎配为我妻!倘若父亲在意岳父那边的感受,和离我亦能接受。”
卫盛气得想再扔他一个茶盏:“一个玩意而已,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发卖就发卖了,用得着你大费周章地把人寻回来,还要为了她休弃自己发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学什麽不好,要学那些酸秀才冲冠一怒为红颜!咱们卫氏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卫嘉彦讥讽地笑了:“原来在父亲心里,活生生的人不过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玩意。”他眸中凶光闪烁,语气戏谑,“姚姨娘一个土匪婆子,岂不是玩意中的玩意?可父亲不还是稀罕得紧,不仅擡了她的身份,还把执掌中馈的权力放了她。一个来路不清的女人,竟然翻身成了侯府的女主人,咱们侯府的脸早就被父亲丢尽了!”
“混账!姚姨娘好歹是你长辈,你怎敢出言不逊,背地里编排她。堂堂七尺男儿,当立足于四方。我看你是跟女人厮混久了,学了那嚼人舌根的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