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们已经走到了大街上,距离穿花巷子约莫一刻钟的路程,若是现在调转回去,或许来得及。
张灵惠不忍地移开目光,下定决心般走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回去,快回去!”
昭昭迷茫地看着她,不解道:“夫人不想逛了吗?”
“不是我,是你。”张灵惠激动道,“你愿意和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不该由旁人强加于你,即便那人是我儿子……你现在立刻回家,那里有你想见的人。”
昭昭心脏猛地跳动一下,意识到什麽,她促而转身,往宋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一路她脑子都处于停滞状态,几乎无法思考,满心满意是张灵惠意味深长的那句“你想见的人”。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见的是谁,可是听张灵惠这麽一说,她没有理由地相信了她。
那一定是她很想见的人。
一个逐渐远去的朦胧身影在脑海里成型。
昭昭弯腰站在宋家门口,大口呼吸着,指尖距离木门还剩毫厘时,她忽然被灼烧似的收回手,愣愣地盯着上面老旧的纹路,胸腔内热浪翻滚,剧烈起伏。
等喘匀了气,她在原地冷静了许久,才擡手敲了门。
平稳的脚步声近了,咯吱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她不禁屏住呼吸,满含期待地望着来人,眼珠一动不动。
然後她就对上一双沉郁的双眸。
“怎麽回来了?”
宋砚雪如是说着,语调微冷。
门只开了一半,他高大的身影挡住院子里的景象,逆光站在她身前,显得那双桃花眼暗淡无光,五官越发深邃而阴郁。
莫名的,昭昭松了口气。
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
初春的天气,和煦的微风吹在脸上,温暖而干燥
昭昭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擡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冰凉凉的,没有一丝热气。
青年侧脸避开她的触碰,眼神疏离。
昭昭默默收手,担心道:“郎君脸色看起来不好,是不舒服吗?”
“没有。你先走吧,娘还在等你。”
他的声音平和而没有起伏,像个冰冷的铁具,听不出是喜是忧。
昭昭“哦”了一声,擡步往回走,只是在他转身准备进门时,她看准机会推开他,一尾鱼一般从门缝里钻进去,然後焦急地左顾右看,不放过院子里任何一个角落。
宋家是一进的宅院,站在门口便能看完所有,连最远处的厨房都能看个七七八八。
与她印象中一样,简单干净,没有任何多馀的摆设,空旷的紧,放眼望去也就中间两楼高的枣树惹眼。
她有些魔怔地开始翻看墙边放着的背篓丶厨房门口的水缸丶露天的水井,几乎翻遍了院子里所有可以藏人的东西,都是一无所获。
对着满院的狼藉,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会因为张灵惠的一句话而産生幻想。
青年从始至终站在门口,镇定地看着她,没有丝毫动静。
微风扬起他的发带,他缓缓勾起唇角,发出一声嗤笑,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嘲弄。
“你在找什麽?”
昭昭被他刀锋般尖锐的目光看得双腿发软。
他一步步走过来,她连连後退,直到後腰抵住桌沿,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