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住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只见男人撩开帷幔,从里边扔出一坨衣裳,即使隔了十几米的距离,那洁白衣料上的斑斑血迹亦十分扎眼。
昭昭吓得六神无主,飞快回了房里,脊背贴在门板上,胸膛剧烈起伏。
早饭时,三人各坐一方,饭桌上死一样的静。昭昭从碗里擡头,略扫了宋砚雪几眼,他神色自然,唇色浅淡,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不适。
幽幽的香气从他身上散发,比平时浓了三倍不止,像在掩盖什麽。
昭昭草草吃完,低头回了房。
下午她尚在午睡时,院子里响起女子的笑声。
她没多想,蒙住头翻了个身,没睡多久,被子被人一把掀开。
凉风肆意地卷进来,她打了个哆嗦。
正要发火,来人笑吟吟道:“才几日不见,就认不得我了?”
床前站了个穿着富贵的妇人,精致的云鬓,上好的云锦,从头到脚都彰显着来人的深厚家底。
若不是她那张清丽的脸与过去一样,她几乎认不出来了。
“秀儿!”
昭昭从床上坐起来,亲热地抱住她的腰。
“你怎麽回来了?还不提前告诉我。”
时下成婚,新媳妇没有回门的习俗,除了过节时会跟随丈夫回娘家陪伴长辈,其馀时间都是呆在夫家。
她笑嘻嘻地擡起头,注意到秀儿眉目间有一闪而过的愁苦。
她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就是想你们了,想回来小住几日。”秀儿笑了笑,打趣道,“怎麽,你不想我回来?”
“怎麽会呢……”昭昭下床穿鞋,挽着她的手往外走,“夫人十分想念你,这几日她该高兴了。”
因为秀儿的到来,午饭变得格外热闹,张灵惠不断地嘘寒问暖,关心她过得好不好,在刘家习不习惯云云。
秀儿一一点头,只有提到刘瑜时,有片刻的停顿。
宋砚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席间咳嗽几声,被张灵惠赶回屋子里。
没他在身边,三个女人说话方便许多,没什麽顾忌。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张灵惠和秀儿在说,昭昭偶尔附和。
吃过饭,昭昭被委派出门,陪秀儿买点食宿用具,之前那套落了灰,既然要小住,便重新购置。
宋砚雪不放心,想跟着去被张灵惠骂了回来。
昭昭和秀儿兴奋地在西市逛了两个时辰,满载而归。
路过一处铁器铺时,忽然被人拦下。
“嫂子,我大哥才走,你怎麽就和他的至交好友搞在一起了?”
铺面里走出一个高挑的人影,肩宽窄胯,着一身水蓝色圆领襕衫,腰间挂一个白玉葫芦,尽显书香气,是当世士子最爱的打扮。
许久不见,那张脸褪去青涩,有了青年人的硬朗。
尤其是那双灼灼发亮的丹凤眼,落在人身上的目光深且沉,昭昭被他看得不自在,捏住衣角的手不由收紧。
“二郎君。”昭昭无意与他多说,行了礼便准备拉着秀儿离开。
卫嘉霖却不依不饶,强行挤到她们中间。
他低头看着她,眉目深邃。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
秀儿被挤到一旁,双眼不由瞪大。
昭昭客气而疏离道:“我现已经不是侯府的人了,不劳郎君挂念。”
“你非要与我装作不熟吗?”卫嘉霖细细打量她清丽的脸蛋,下定决心,忽然转身朝秀儿道,“可否请这位姑娘回避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昭昭不住地摇头,秀儿却不听她的,尴尬地退到几米之外。
不等她拒绝,卫嘉霖牵过她的手,强行把她带到深巷里。
“郎君何必要执着于我。”昭昭甩开他,懊恼道,“别叫我嫂子,我和侯府丶和世子都没关系了。”
卫嘉霖眼前一亮,满脑子都是那句——和世子没关系了。
他顺势道:“是我家对不住你,我现在来找你,就是想弥补。”
“二郎君现在才说这话,是否太晚了些?”昭昭冷笑一声,“若没有别的要紧事,劳郎君放开。家里有人等我,不好在外边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