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妖族冷漠无情恶毒无比,我本来不相信,事实果然如此,你们简直比魔族还要让人厌恶。”
“别急着骂呀李长老。”赫连重往椅背上一靠,语气淡漠,“不妨听听我的承诺。”
李长淮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不可能,没有商量。”
赫连重却是笑了一声,这声笑轻蔑而又笃定,让李长淮不由地皱起眉,在他掐灭通讯符的前一刻,赫连重道,“我来跟你做个交易吧。”
“我帮你杀了连乔,把那把渡风剑震碎,然後把剑完全毁掉,让有关它的一切永远消失,怎麽样?
周围沉默得可怕,时间好像很短,也好像很长。许久後那一端又老又年轻的声音才开口,“你在说什麽胡话?”
“并不是说我在说胡话。”赫连重将将连乔的身份复述一遍,“我当然不是给你空口承诺,而是我自己也有欲望。我会想办法帮你想好退路,不会东窗事发,也不会留有馀口。在这里的所有人以及外面的其他人,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因为你大可以将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
“而且,即使是东窗事发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很快,我会一同妖界荡平修真界。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你为什麽会这麽自信认为你一定会成功?”李长淮声音冷冷,“当年你爹都没有完成这些。”
“那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大剑仙了。”赫连重抱着胳膊,“修真界一半的大剑仙被我爹杀了,令一半的大剑仙被金珏暗算死在大荒原,更重要的是,现在没有连云天。”
提到连云天,李长淮的眉头不由地皱了一下。
为了通讯安全,他们并没有使用带有可视功能的符箓。赫连重看不见李长淮的表情,但是从对方的沉默中想象得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种情景。
“乾元剑宗确实有几个小辈天分很高,能力很强,也非常努力,比如被我关在地下的那两个。但是他们太小了,还不成气候。如果我的方法成功,那麽现在修真界所有的剑仙加在一起,也不会抵得过我一个左护法。”
“我知道你这辈子最记恨的人是连云天。”赫连重把玩着扇子,“你的爱徒。我最爱的女人最讨厌的是连云天她女儿。我觉得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既能解决招摇的眼中钉肉中刺,也能平息你这麽多年来的心结,更能为我觅得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法宝。”
“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呢?”
“我的妖尸将会在後天沿着百丈河送至我的营地,这段时间你还可以继续考虑。希望当我看到妖尸的时候,也能够看到你做出选择。”
周围重新恢复黑暗,耳边传来白玉飞舟全速前行时破风的呼啸声。
李长淮靠在墙上,望向这辽阔的大荒原。
这世界是如此残酷,明明辽阔不已,却不能容下两个相似的人。
李长淮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他和连云天都非常年轻。意气风发的师兄就站在一架白玉洲前。
飞舟穿过大荒原,将他的白衣吹起,长风透过旗帜,将战旗吹得烈烈作响。
连云天问,哎,长淮你怕不怕。
李长淮问怕什麽。
“当然是怕死了?难道还是怕黑吗?”
连云天转过头来,“这一次将是硬战,赫连烈是个咬人见血的疯狗,碰到他要麽会缺胳膊断腿,要麽直接连头都被拧了,不过我还是更希望是我拧了他的头。”
“赫连烈身边有个左护法,那也是个可怜人,你们拖住她,喂完师父给的符水,她的行动就会被拖慢。你们在一个时辰内解决她,但不要伤她。她变成左护法是自己没有意识,杀这麽多人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穿着同款衣袍的年轻男子微微侧头,“一个时辰?你……你是想一个人去?”
“一般人在百丈河待不了多久。钟蕴死了,没有人能够在这里活蹦乱跳,你是,我是,赫连烈也是,一旦出了差错,我就会选择和赫连烈同归于尽,所以一个人就够了,真出了岔子也不能牺牲两个人。”
“你是我师弟嘛,总归是比我小一点,我当然是要保护你的。”连云天拍拍李长淮的肩膀,“更何况你现在还差一些,真硬碰硬起来,你大概率不会全身而退。”
“我是冲锋陷阵的第一选择,这样的机会当然给得留给我。”连云天笑一笑,脸上满是漫不经心。
如果他是渴望功名荣誉,李长淮心里还好受些。就是这样一个私欲寡淡的人,一个如此光明磊落的人,比他优秀那麽多,李长淮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
这麽多年,自己也算是一个大有可为的少年天才,但是第二名永远是第二名。人们能记住的,永远是气贯长虹的连云天,从来不见霁月清风的李长淮。
李长淮数了数,距离连云天死後,已有二百馀年。
这二百年来他心劫重生,再也不得突破。
尤其是在连乔带着渡风到乾元剑宗时,他的自卑和愧疚更是无处可藏,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面,窝在小小的吉兆峰。
那时候,心魔缠身,甚至连正常活着也都成为问题。
为了保证经脉正常运转,他不得不使用猛药来保证自己的健康,为了验证药效,不惜在自己徒弟身上试错,好让自己得到最安全最有效的用药方式。
现在呢?
李长淮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到底有没有机会结束这一切。
有没有机会让所有关于连云天的一切都全部消失?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三次元有很突然的事要处理,现在更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