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出现在门口了。
她没笑,只是低头轻轻理了理校服袖口,动作一如既往地干净克制。
她的目光扫过陈树,轻轻点头,语气不高,却像扣准了他的频道:
“出吧?”
三个字,像一颗拨回准点的旋钮,轻轻“咔哒”一声,把原本混乱的情绪调回了主频道。
陈树一怔,起身太快,书包一滑,脑袋结结实实撞上了水管,“咚”的一声。他赶紧揉了揉额头,耳根热。
他没看到,就在楼梯转角,马星遥静静站着。
耳机线绕在肩头,一只手插兜,另一只缓慢拨弄着随身听的旋钮,像在调频,也像在思考。
他没说话,眼神却像镜头,冷静地记录下那两个背影渐渐并行的画面。
乔伊身上的那枚吊坠,在阳光下泛出一点蓝光,像一枚轻轻闪动的触器,藏在人群中,却在某个微妙时刻亮起。
马星遥不清楚他为什么在意这场“约会”。
他只知道——他不喜欢看见他们走出同一个画面。
校道上的银杏叶落了一地,金黄、干脆,阳光透过槐树缝隙洒下,斑驳得像泛旧的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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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走得不快,像是有意放缓脚步等人跟上。
陈树追了两步,轻声问:“你……真的喜欢看赛车片?”
他说得随意,声音却轻得像怕被风听见。
他不敢看她的脸,只盯着她左手的指尖——刚拨过额前碎的那只手,干净,没有指甲油,带着淡淡的纸张和墨水味,就像她本人:安静,却难以忽视。
乔伊侧头看他一眼,唇角扬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其实不算特别喜欢这种电影……”
陈树怔了怔,小声问:“那你为什么答应我?”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仰头看了一眼头顶阳光穿透的树影,叶子在风中缓缓打转,像被剪开的胶片。
“换换空气。”她轻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
“最近太闷了。”
她没说的是,那种“闷”,不是教室里的空气,不是卷子,不是考试,也不是别人怎么看她。
是她被困在这个系统里太久了。
每天的铃声、值日表、粉笔灰、广播、升旗仪式,全都像已经排好队的代码,一分不差地运行着。
她不是自己。她是乔伊。
一个被“输入”的角色,一个没有退出按钮的变量。
她低头看了眼电影票,上面写着:《度与激情》。
她记得这部电影,不只是因为剧情。
是因为她在o年,亲眼看到布莱恩的死亡新闻。
他死于车祸,现实里。
电影讲的是自由,但现实早把结局安排好了,只等你加。
她想从这部电影里,看出一点“终点的味道”,哪怕只有一瞬。
她想起那句台词:
“我们活着,不是为了规则,而是为了越。”
今天,她不是来按规则的。
她是来“逃跑”的。
哪怕只有两个小时。
她低头轻轻一笑,谁也没看见。
这不是为了陈树,也不是为了马星遥。
她只是想进一个黑暗、安静、没有广播、没有应答的放映厅,看一场电影。
两个小时,不当“乔伊”。
也不必是“许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