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有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想来是早就不愿意再僞装,早就厌烦,但心中又过不去主动言说的这道坎,所以装出一副自己无害的模样,所以要如此逼着他承认?
人心思变,竟原来是这样迅速。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变。
他本就是心里装着所有人,怜惜着所有人的存在。
他本就是,不会只心疼他一个的。
他如今伤已然好了,已然不再需要他怜惜心疼了,自然就变了。
他与他本就不是同路人,是非观念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当初在溟村的时候,就因为这个事情,已然吵过架,所以,矛盾早就种下了吧?
只是这段时间里,因着他那颗善良的从不与人计较翻脸的心,才一直隐忍着,但其实早就已经厌烦了吧?
所以,如今见到谢颜,见到比他更加柔弱,更加需要照顾的谢颜,便立马原形毕露,再懒得管他死活了。
想通了这些,白衍笑了,冷声嘲讽着笑了。
他再望向云颂,最後,仅存着的一点点希望,望向他,狠声开口:“云颂,今日是你说的,你我不必再相见,希望你说到做到!今天你我从这里离开了,便是两清了,便是从前的所有恩情,所有种种都不作数了!从此以後,便谁都别想着再以旧事裹挟彼此!”
他握着手腕,紧紧箍着手腕上的玉镯,在手里嵌出痕来。
手很痛,心也很痛,可嘴上还是不肯退让丝毫。
云颂的步子止住了。
是想要两清吗?也好。
他如此想着,故作洒脱道:“师父带我去寻锦城那日,我曾在寻锦城城门前立下誓言。”
“愿以我剑明此志,力救苍生斩不平。”
“曾经你为芸芸苍生之一,所以我救你,是以明志证道,无关恩仇,你不必记在心上。如今你已好转,有亲人庇护,再无需我,今後你我也再无瓜葛。”
他说完,眼眸有些痛苦的垂落着。
比起他日,白衍承认从未爱过他,自己主动离去,或许看起来,能更洒脱一些吧?
他轻笑了声,再次迈步离开了。
白衍仍还握着玉镯,僵在原地,心态却已经崩了。
明明送他玉镯的时候,还在许他未来,许他承诺,还说,说要对他负责……
这麽久未见过,也未亲近过,上次与他情浓,是什麽时候的事来着?
是溟村之前的事了啊!
早就已经厌烦了啊。
已是深秋冬初,夜风寒凉,白衍回过神来时,泪水已不住坠落,糊了眼眶。
云颂早已远去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轻轻笑了笑,沿着那条小路,缓慢的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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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已是深更半夜,小院内却有声响。
白衍走近了,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看见了兄长和谢颜。
他们二人不知在说些什麽。
看见他,兄长又与谢颜匆匆说了句话,便笑着朝他迎过来。
“阿衍!你回来了!我本是在院中等你回来,恰好碰见谢小公子。我们天一亮便要啓程,这一路上谢小公子又对我多有照顾,正好遇见,便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白蘅走近,对白衍解释道。
白衍透过白蘅,望向谢颜。
谢颜朝他笑着,那笑容却不及眼底,竟是有些挑衅。
白衍突然想起了云颂。
云颂会变心,果然与他有关。
他也笑了,指尖凝出怨恨。
“阿衍。”白蘅见他不语,轻轻唤了声他。
也唤醒了白衍。
他毕竟是兄长的恩人,兄长在,不能动手。
白衍又看了眼谢颜,顾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