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颂脸色一沉,见白衍才压下去的情绪眼瞧着又窜起来,从怀里扯出布袋扔到那宋爷面前,又死死抓住白衍的手将他拦在身後,冷声道:“溟村虽是乡野之地,却也是皇天律法之下,怎会是你这等人的治下?又谈何家奴?你们这群人,不就是想要钱吗?拿了钱赶快滚!”
宋爷面色一变,冷笑一声:“哟?城里来的?两位公子爷来着穷乡僻壤,有什麽意图?”
他一使眼色,周围几个随从也立刻跟着过来,看向白衍和云颂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善,像是要打二人的主意。
云颂脸一黑,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
白衍稍一用力,抽出手,三两步来到一旁腿粗的椰树跟前,只一伸手用力,椰树瞬间拦腰折断。
刺耳的声音让在场衆人全都一阵心惊。
白衍冷目擡头,盯着那个宋爷,声音不大,却满是威胁之意:“拿了钱还不滚?是想留下命来抵银两吗?”
他的目光,令他的话可信程度瞬间增加几分,再加上,他手里那颗可怜无辜的椰树。
宋爷几人当即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几句,竟真的一齐离开了。
但一边走,还一边阴狠的瞪着他们,明显心有不甘。
眼看着事情姑且告一段落,云颂松了口气,但不敢松懈,他连忙扶着那受伤的一家三口,去一旁树影下休息。
少年身子弱,又在烈日下暴晒良久,已拖不得了。
云颂兼修医道,懂得医理,立刻取出随身银针对少年下了几针,病恹恹的少年奇迹似的渐渐得以好转,能有力气说得出话来了。
云颂救下人,安置好伤者,又叮嘱过少年的家人如何看护,才终于放下心。
他再一转头,想去找白衍,可白衍却不见了!
周围没有一点身影,似是早就离开了!
想起那群人临行时的目光,和白衍的眼神,云颂心中一惊,连忙循着那群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
白衍的确未待多久,便沿着恶霸们离开的方向摸了过去。
他动作轻快,很快便追上了人。
那群恶霸们簇拥着那位宋爷,回到溟村以北的一户极大的院子里。
白衍便一路跟到院外,翻身跃上小院一侧的树枝,夏末时节,正是枝叶繁茂时,白衍的身影被完全藏匿在了树影里。
那群为非作歹的恶人就聚在院子里,低声不知在商量着些什麽,白衍的手里也不知何时,已聚气凝刃,握了一把锋利的短刃,正阴狠的盯着院子里的人,似要将他们尽数除之。
云颂来时,就看到了这样一个画面。
他着急的飞身扑到树枝上,抓住白衍的手臂,瞬间散了白衍的术法。
他又另一手捂住白衍的嘴巴,半钳制住他的动作,连忙将人从树梢拉走了。
两个人一直飞身离开那院落大约数百米外,云颂才松开手,又急又气的看着白衍。
“你要干什麽?你要杀了他们?你怎能如此冲动?这里可是浮沉世!”云颂急不择言,说出口才意识到话语不慎,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又道,“而且,就算是在仙门,你也不能,不能如此草菅人命!”
“他们不死,这里的人永远都会被欺负,甚至,会被报复,会过得更加凄惨。如此,一劳永逸,斩草除根,才能以绝祸患。”白衍冷静辩驳道。
这是原因之一,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云颂。
·
方才在海边,白衍威胁过那群恶霸,令他们姑且退让後,一回头,却看到了云颂已单手抱起那位病弱昏迷的少年,帮着妇人扶着被殴打过步履蹒跚的中年男人,来到树影下庇荫。
被称作老李头的中年男人哀伤的看着云颂,一副早已认命的死寂的绝望,叹息道:“这位爷,您不用帮我们出头的,一直以来,我们都早已习惯了。如此,也只是浪费您的好心罢了。”
老李头说的含糊,那位虚弱的少年语气却是不客气的刺骨:“爹,和他们废话什麽?他们这群人,不过是一时的烂好心,待不了几日就会离开了,根本不会真正管我们的死活!”
少年说着,又用尽力气朝云颂吼道:“你们干什麽多管闲事!惹怒了宋爷,宋爷才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到时你们拍拍屁股走人,只留下我们一家在这里受罪!都怪你!”
白衍听到,立刻心疼起云颂,紧攥着拳想要上前替云颂理论辩解。
可云颂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那少年责骂过,云颂已然来到少年面前。
他伸手落在少年的脑袋上,冲少年笑着。
是白衍常见的,那副温柔的恍若染红了天际云霞的朝阳一般,并不刺眼却明媚温馨的暖意笑容。
然後,用着他一贯的,最会蛊惑人的嗓音,安抚着开口道:“我不会走,我会帮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