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苍时不住叩首,殷声应着。
直到苍漴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小心爬起身,精疲力竭的倒在一边。
而那双望着苍漴背影的眼,尽是不甘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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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几日前一般,日色西沉,安婉陪白衍游玩一日,又送他回到小院内,叮嘱过他好好休息,才告辞离开。
她仍然很挂怀白衍的伤,虽然白衍说过数次,自己已无碍,可虽止住了血,却仍留着个深窟窿的胸口处,总是让他的话显得苍白,白衍便也任着安婉如此了。
只是,待安婉离开,回雪台後,日色沉尽,白衍又会从漆黑的小屋内摸出来,来到院中,朝藏青山深处走去。
藏青山被云颂再次封了起来,只有他与安婉能来去自如。
这一次,白衍清楚知道原因,是云颂不欲有人来打扰他养伤。
如此也正好,他趁夜去後山修炼之时,亦不会被人打扰。
送安婉离开後的每一日,白衍都会去後山修炼,毕竟,除了胸口处的伤痕可怖些,有些痛外,身体再无其他毛病,也早已能自如行动,没理由不去练功。
虽然与安婉相伴玩闹的每日,他都是笑着的,从不曾展露出半点其馀的情绪,可胸口这一片空荡,怎麽可能,令他不去想呢!
那些该死的人,现在还不知正在哪里逍遥呢!
他已听安婉说起了他被云颂救出去後,那群人的遭遇。
云颂待他很好,不仅救他离开了死狱,还替他主持公道,欲要以寻锦城规严令惩罚这群人。
然而,在事发当夜,身受重伤尚未愈合的苍时便在易淮的护送下离开了寻锦城。
为首者逃离後,其馀心虚的见学弟子们也纷纷借由请辞,回到各自城中去了。
如此,听起来实在是太轻易了,这群人,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怎麽能一点代价都不付!
但白衍心中没有半分牵连怪咎云颂的意思,他当然知晓,这是他自己的仇恨,也本不该波及云颂,而且,以云颂洒脱为常,不愿麻烦与拘束的性格,在这件事情上,云颂已为他做了很多,便是结果不尽人意,他的这份心意,白衍也很是感激了。
所以,这几日,白衍没有一日停歇修炼。
只是没想到,今夜竟在藏青山中,遇见了云颂。
白衍先是如往常一般,凝四野灵气,流转过周身气泽,再缓慢睁开眼,打算暂歇片刻,便开始御灵。
但他停下动作,擡眼时,却看到了云颂就站在他面前,大约十步开外的树影下。
他不知是什麽时候来到这里的,看起来,似乎已立了有一段时间了。
云颂正看着他,眼眸中浅浅流漏的情绪,竟是有些许哀伤。
意识到自己在云颂眼中竟读出了哀伤,白衍有些许震惊,他稳了稳情绪,起身望向他,先开了口。
“回来了?”他寻常的客气了句。
“嗯。”云颂应声,眼里的情绪收敛起来,像是未曾哀伤过,弯起唇朝他笑了笑,问道,“我不在这几日,你可有好好养伤?”
“自然,你看,我已全然好了,方才流转灵气释放仙术,都十分熟练,早已感觉不到任何伤处带来的影响了。”白衍没有一点遮掩,说道。
对安婉和云颂,他的态度总还是不自觉有些区别的。
说完,白衍又自然的转了话题,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此行如何?我见你方才眉头紧蹙,可是此行不顺?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烦?”
云颂说过,五日内归返,如今正好是第三日的深夜,应该过了子时,已算是第四日了,白衍也不太清楚,总之,云颂,早回来了两日,又露出这样的表情,总归不是什麽好预兆。
云颂闻言,眉头又是一蹙,却稍有些难看的笑了笑,只摇摇头:“没什麽。”
“我没什麽好担心的,倒是你。一看便知,你这几日定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可是总趁夜偷来山上修炼了?”
见白衍还有疑虑,云颂打断他的念头,话锋一转,将焦点引到了白衍自己身上。
白衍嘿嘿笑了声,争辩道:“修炼不假,可我已好了,不算未照顾好自己。”
云颂不听,有些抱怨道:“只是瞧着有点精神罢了,你才醒来多久,就如此忙着修炼了?就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吗?”
“身子虽要紧,却不及心事。”白衍笑了笑,如实道。
云颂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一时又沉了,沉默片刻,只问:“你打算做什麽?”
“自是有来有往,才算公平。”对于云颂,如今的白衍已不会有分毫隐瞒,所有心事与想法都自然而然的依赖信任一般,会讲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