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丶鼻涕的印迹,以及不少的红中带紫的淤痕,让他的双唇紧紧抿着。但是全身正处於紧张状态的纲吉暂时对这些异状与痛楚浑然不觉,纲吉只是看着云雀。
──没有大碍那真是太好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云雀迅速地用拐子劈开了绳子,然後帮着纲吉扶直其身子。冰冷而有些颤抖的指尖滑过纲吉那略带泪痕的脸颊,比起纲吉那顿时的满脸绯红,云雀依旧面不改色。
被云雀抚摸过的地方犹如是褶皱迅速地被覆平,就连之前心中的颤抖也渐渐地平伏了下来。不知道为什麽,在云雀的身边,纲吉可以很安心。即使有时似乎对他的咬杀提心吊胆,然而心底里却是安心的。
“恭弥!你等等──”看着云雀又重新站起身来,纲吉赶紧想要拉住对方的衣襟,“骸他……”
“……草食动物。”云雀的声音有些冷,只见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在地板上坐着的纲吉,又看了看那边似乎在看戏的骸,
“嗯?”纲吉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给我安分一点。”似乎是在咬牙切齿,云雀的语气里大有“不要妨碍我痛快地咬杀别人”的意思。
同样是出自本能,纲吉连忙噤声,但依旧担心地追随着云雀的身影。膝盖上的衣料被他抓得愁眉苦脸地皱纹满布,虽然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他如今也只能相信云雀了。
“库呼呼──”骸的声音清晰地在仓房里回响,“真像是你的风格呢,”那还没说完的话语随着云雀的突然进攻而全数咽了回去。
云雀举起了右拐的同时,骸也稍稍偏转了三叉戟让其的金属握柄稳稳地抵住了飞过来的右拐;但是云雀哪里会那麽轻易地放过眼前的猎物,左拐又从身後冒了出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了骸的肋骨。
骸的瞳孔骤然放大,“怎麽会──”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并连连退了好几步,然而他知道云雀必定不会轻易地罢手,於是红眸中的“四”改为了“三”,然後那股浓烈的怨气与杀意就连在一旁紧张观战的纲吉也能感受得到。
漫天盖地的毒蛇丶蜘蛛如同雨点那般凭空落下,重重地掉落在地板上。只见那些反射着紫金色鳞光的毒蛇在沙地上蜿蜒前进,扁扁的嘴中吞吐着分叉的舌尖,就连那金色的灯泡般的大眼也闪耀着危险的光芒。
而那蜘蛛更是满身都是灰色的绒毛,毛茸茸的好几只腿灵活地在沙地上爬行着。让那边的纲吉“哈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地惊叫起来,原本放在地面上的脚也迅速地提了起来放在沙发上,但是骸的畜生道攻击范围之大,让纲吉那边也爬满了可怕的生物。
云雀自然是一刻也不敢怠慢。纵然这些只是普通的动物罢了,但是数量多起来,要一下子咬杀掉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只见他腰间时常闪过银色的金属光泽,犹如两道凛冽的寒月时不时穿透过那些动物的身体。
有些血点溅射到云雀那雪白的衬衣上,随着动物们的惨叫,纲吉惊慌的喊叫也传入自己的耳朵里。云雀的动作不由得加快起来,从远处看,那战斗着的云雀仿佛是天空上不受束缚的浮云肆意地游走在敌群之中。
动作那样地潇洒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云雀犹如舞动在敌群中的闪耀之光,身影不时在不同的地方出现。很快地,他便退到了纲吉的所在地,及时地一拐子把一跳起来想要攻击纲吉的大蜘蛛狠狠打飞。
眼见争取到了时间的骸,马上重整旗鼓。
──很奇怪不是吗?刚才那个乏力的云雀跑哪里去了,为什麽现在他的呼吸又能如此地平顺,动作还更加流畅?
难道……
骸看着那边处理完召唤物的云雀,眯起眼来。
看着那边歇息着不主动攻击的六道骸,云雀轻蔑地一笑。“来啊。”
“这样一点也不痛快。”
“为什麽你没有受我幻觉的影响?”按道理而言夏马尔的蚊子应该准确地咬到了云雀,那只据说可以反映人类内心恐惧的蚊子会让骸处理出来的幻觉变成了那个人最害怕的事物。
之前那只蚊子应该很好地让云雀患上了晕樱症才对。
“幻幻觉?”纲吉猛然惊醒,他慌张地张望四周──
“樱花?什麽时候──”
仿佛是粉红色的天空一样,巨大的樱花树铺天盖地地布满了整个上空,让仓房顶犹如发出了粉红色的光芒。
“难道你最害怕的不是樱花吗?”骸不甘心地追问。
“哼,”云雀重新摆起了架势,“怎麽可能──”
“我最害怕的是──”
闪身到骸身後的云雀,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拐击向了对方的後脑勺。巨大的力道让骸往前飞了出去,然後整个身躯以庞大冲力撞上了仓房的墙上。墙顿时开裂。
在骸被打飞的瞬间,云雀那还没说完的话宛如是默剧表演一样,忽而变得无声。纲吉本来满心想要知道那个答案的,但是明明那边的云雀嘴角在动,自己这边却什麽也听不见。
“库呼呼呼──”骸虽然被重击在床上,他呕了几口血,捂着胸口,表情有些痛苦,但嘴上依旧闲逸地说道:“我早该猜到的。”
──肋骨断了两根。
六道骸心中默念。
好像有点奇怪,不过刚才骸好像看了看自己?纲吉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又看了看那边目不转睛像是盯着什麽死敌似的云雀,尴尬地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与生俱来的直感让纲吉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瞬间战栗起来,犹如是被蒸腾了似的纷纷涌上头顶,让自己两眼前灾难性地一黑。
非常不好的预感。
而且不知道为什麽,纲吉好像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残影。沙地上凸起的小土堆像是耸动了一下,犹如要马上喷出什麽似的扭曲着。
“小心!恭弥──!!”纲吉勇敢地大叫,随即由於动作过大滚下了沙发。顾不得查看自己,他甚至连身子都还没来得及重新坐起,就紧张地提醒道:“恭弥,你的後面!!”
云雀微微侧过了头,然後灵活地在原地起跳,腾起的高度足够他那修长的双腿在竖起的墙上走了好几步,随即迅速地跳离墙面。这样微妙地偏改了方向,让那轰然从沙地上冒出来的血色火柱落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