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雀凝视着纲吉。纲吉尝试以同样无畏直接地眼神回望对方──
但是却做不到。
“……”纲吉尴尬地躲避着云雀的眼神,双手别扭地扭来扭去。
云雀面前的小兔子正用两只短短的毛茸茸的手蹭蹭自己的脸,然後又瞧了瞧自己,又蹭了蹭脸。
奇怪的兔子。
云雀这样想道。
半响云雀总算发话了,“……算了,这次就不咬杀你。但是──”他毫不留情地瞪了纲吉一眼,“若有下次绝不留情。”
狠狠地放下话语,见睡意已经抛到九霄云外的云雀便百无聊赖地直接在刚才纲吉躺过的地方坐了下来,黑色制服外套的袖子静静地瘫软在绿茵的草地上,看似单薄的白色衬衫紧贴着云雀的胸膛──
看得出这个人的身躯很精壮。
我在乱想什麽啊?!
纲吉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又羡慕地看着小鸟腾飞起来,飞在云雀的头顶上──
啊啊,好好哦。
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云雀突然说道:“你们这两只,”
“……刚才该不会是在打架吧。”
末了还补充一句:“那样的话──违反并盛的风纪──”
“云雀!咬杀!云雀──!咬杀!咬杀!!”
还没等主人说完,小鸟便自己一唱一和起来──
好好厉害啊!!
纲吉眼巴巴地看着小鸟丝毫不畏惧地在云雀的头顶上蹭了蹭,原本已经有些许凌乱的发丝在它这麽一拨弄之下便都在空气上放软身姿,随即服服帖帖地落在其他的黑色发丝上。
云雀扭头看着那只怔怔的像是在发呆似的小兔,一时间也没顾得上回答小鸟的话,他微微地朝小兔颔首,目光又再次放柔了些──
白皙而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轻轻抽出,有点微凉的空气迅速包裹着那划过绿草的指端。云雀伸开五指,然後在草地上按了按。
好像刚才某只生物也是这样做的。
云雀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是通常在这种时候,他都不能控制自己心底里那似柔软弥漫开来,漫过整个心胸──刚才还发出冷冽而无情话语的喉咙,此刻却很轻柔地说出:“……你要过来麽?”
小兔子又愣了愣,狐疑地看看自己周围,看看刚才是不是有什麽人发出声音──似乎了解到这只小兔子想法一样,云雀把语气加重了些,但依旧温柔与耐性:
“……这里。”他那有点大的手掌正覆在柔软的草地上,按了按。
这下小兔子好像是有点明白了,它跳过来了几步,然後又停下瞧瞧四周──
刚才是叫自己?没错吧?
纲吉有点迟疑,但还是难以抵得住自己心里的冲动,迅速地往云雀迈开腿跑了过去。
只见小兔子笨拙地往前方半跑半跳,不仔细看还能以为这只兔子在练习打滚,云雀觉得本来目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些暖意。
他轻轻地勾起了嘴角,弧度很小,但沁出来的笑意却是挡也挡不住。
不同於平日咬杀别人的嗜血笑容,也不同於看着弱小的草食动物落跑时的冷笑。
那是发自内心的,很柔和丶很真诚的笑。
尽管自己平常大多是冷着个脸,毫无表情──或者最多就是嘲笑般地面容丶蔑视他物的眼神。
但云雀心里依然清晰地记得──笑是怎样的。
或许每个人都不能从心底里忘记笑。
或许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身体丶自己的心灵周围砌成了一面面的围墙,力求把自己做成一个牢不可破的围城保护起来──
但是很奇怪的是,也许无论在什麽时候,你都不能真正忘记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他也是如此。
他的冷漠是与生俱来的,他的孤高也是;
可他的温柔亦是。
“哇噢。”云雀调高了眉,音调里透露出他的惊喜。
只见小兔子奋力地往云雀的大腿上一扑,他马上就能感觉到那只软绵绵的丶有着良好触感的手蹭着自己的大腿──有点痒,不过意外地舒服。
似乎是制服的裤子布料带着丝质的关系,小兔子似乎总是在滑滑的布料上滑下来──它只好手脚并用,结果却造成了更混乱的局面。
眼看手是扒上了云雀的大腿,可是整个身体却覆在带着微暖温度的大腿上,让纲吉不由得脸一红。
为了赶快摆脱这种尴尬,他只好拼命地想要把双腿往上蹬。
最後双腿不停地在云雀的大腿上摩擦着──
呜呜──爬爬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