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辞靠在石壁上,看着跳动的火光,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这一路颠沛流离,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到头。
萧砚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递给他一块干粮:“别想太多,总会有办法的。”
谢清辞接过干粮,咬了一口,忽然笑了:“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我们在一起。”
萧砚之看着他,火光映在他眼底,像是有星辰在闪烁。他没说话,只是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焰“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色渐深,林子里传来阵阵狼嚎,山洞里却很安静。谢清辞靠在萧砚之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渐渐睡着了。
萧砚之却没睡,他靠着石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洞口,手里紧紧握着短刀。只要有他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谢清辞。
这一夜,注定无眠。
洞外的狼嚎渐渐歇了,只剩下风穿过林叶的呜咽。萧砚之借着跳动的火光,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头熟睡的谢清辞。
他的眉头依然微蹙,像是在梦里也不得安稳,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尖冻得有些发红。萧砚之伸手,想替他拢一拢衣襟,指尖快要触到布料时,又轻轻收了回来,只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
火堆渐渐弱了下去,萧砚之添了些枯枝,火星“噼啪”爆开,映得洞壁上的影子忽明忽暗。他望着洞口被月光照亮的一小片积雪,脑子里反复回想老猎户的话——临江府的旧部,真的还可靠吗?
当年出事时,那旧部收了他递去的信,却迟迟没有回音。如今过去这麽久,人心易变,谁也说不准对方会不会为了赏金,将他们卖出去。
可眼下,除了临江府,他们再无去处。
天快亮时,萧砚之终于撑不住,靠在石壁上打了个盹。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睁眼便对上谢清辞担忧的目光。
“你一夜没睡?”谢清辞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脸色怎麽这麽差。”
“没事。”萧砚之直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天亮了,该走了。”
谢清辞却按住他的手,从行囊里摸出最後半块干粮递过去:“先吃点东西。”
萧砚之没接,把干粮推回去:“你吃,我不饿。”
“萧砚之。”谢清辞的声音沉了沉,“你要是倒下了,谁护着我?”
萧砚之动作一顿,终究还是接过干粮,慢慢嚼了起来。
两人收拾好东西,借着晨光往密林深处走。林子里的雾很重,能见度不足丈远,脚下的落叶腐烂发黑,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还能看到野兽留下的脚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忽然传来潺潺的水声。萧砚之示意谢清辞停下,自己先拨开树丛探了探,确认安全後才招手让他过去。
溪边结着薄冰,水却没冻住,清澈见底。两人掬了些水洗脸,冰凉的触感让昏沉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顺着溪水往下走,应该能走出林子。”萧砚之蹲下身,检查着溪边的脚印,“这里有猎人的踪迹,说明离有人烟的地方不远了。”
谢清辞点点头,正想说话,忽然听到身後传来枝叶晃动的声音。两人瞬间警惕起来,萧砚之拔刀护在谢清辞身前,却见树丛里钻出个背着弓箭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穿着粗布短打,脸上沾着泥。
少年看到他们,也吓了一跳,手里的弓箭瞬间对准了他们:“你们是谁?”
“我们是赶路的,迷路了。”萧砚之慢慢放下刀,声音放柔了些,“小兄弟,你知道怎麽走出这片林子吗?”
少年打量着他们,见萧砚之收起了刀,谢清辞虽然带着剑,眼神却很温和,便慢慢放下了弓箭:“你们要去哪?”
“临江府。”谢清辞答道。
少年眼睛亮了亮:“我家就在临江府边界的李家庄,我爹是猎户,带我来林子里套猎物的。”他指了指溪边的陷阱,“你们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出去。”
萧砚之与谢清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这少年虽然看起来淳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们……”
“放心吧。”少年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拍着胸脯道,“我爹说过,出门在外,谁都有难处。你们要是信不过我,就跟在我後面走,我不回头就是。”
说完,他背起弓箭,转身就往溪边下游走,脚步轻快。
萧砚之沉吟片刻,对谢清辞使了个眼色,两人跟了上去。
少年果然说到做到,一路都没回头,只是偶尔提醒他们哪里有陷阱,哪里的路不好走。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的雾气渐渐散了,能看到林子边缘的农田。
“前面就是李家庄了。”少年停下脚步,回头对他们笑了笑,“出了庄往南走,半天就能到临江府城门口。”
“多谢小兄弟。”谢清辞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递过去,“一点心意,别嫌弃。”
少年却摆手:“不用不用,我爹说了,助人不求回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临江府最近查得严,城门盘查得紧,你们要是有难处,可以去庄东头找王婆,她儿子在府里当差,或许能帮上忙。”
萧砚之眼睛微亮:“多谢小兄弟提醒。”
少年摆摆手,转身钻进了林子里。
两人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都松了口气。
“看来,运气不算太差。”谢清辞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