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君心
◎这个国实在是太乱了,母王。◎
谢惊秋快步过去,把手放到无双的脉搏处,又轻轻撩开了小姑娘带血的发丝,看了看她额角的伤口。
楚离看的仔细,见她指尖有些颤抖,又忍住了。
“习文,她伤势严重,我现在包扎一下,你去找马车,我们带无双去太医署,要快。”
楚离微微勾唇,轻轻把手放到谢惊秋的肩头,感受到她轻轻颤抖的脊背,温声开口。“不必。”
她拍了拍手,外面突然闯进了几个高大的女人,腰佩凤鸟白玉佩,跪地而拜。
楚离随手把腰间的王令玉石向中间的人扔去,那东西谢惊秋知道,也用过,见它如王亲临,至少马车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宫。
谢惊秋忽然松开手,这才发觉手掌的痛意已经深入肺腑。
楚离语气冷淡:“把马车拉来这里,将这孩子直接送到太医署去。”
领头的没有任何犹疑踌躇,利落地收了玉石,也不问没了马车,今夜雨重气冷,面前的女人如何回去。
这时打水拿工具的两个人也进了营帐,谢惊秋首先迅速地清洗了一下无双额头伤口的泥土,防止发热感染,又精神极度集中地给无双包扎,缠好後,目送着人被抱进马车,马蹄踩着泥水,冒雨往王宫的方向迅急奔去。
待人走了,她的眼前还是车帘放下的瞬间,江无双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和紧闭的双眸。
小姑娘平时叽叽喳喳,此时怎麽一声不吭呢。
谢惊秋转头看向刚刚才向楚离见礼的柳习文,後者觉得从没听眼前的人语气如此冷过,如同山巅的寒雪。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那伤口是高空摔落形成的,差一点,人便彻底没了。”
柳习文还是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的手里握着一个染血的剑穗,剑穗上绣着一片柳叶。她就这麽紧紧握着,声音颤抖:“我也。。。没看清凶手,但,是有人把无双。。。推下楼的,那人一身黑衣,轻功极好,最後借着人群逃走了,我本想追,但无双掉下去了,我。。。我不能追。”她摇摇头,尽力去回想当时的情形,随後闭眼,颤声道:“没看清啊,我为什麽没早点注意到,不对,我为什麽要问无双想不想飞?我——”
谢惊秋把她拉起来,看向她失神的眼睛,“习文,今夜有人借游神会害无双,定是早有计谋,无论你注意不注意,也很难避免,莫再想了。”
柳习文对上她的视线,突然往後踉跄一步,哑声喊道:“不对,我想起来了!那人虽然掩了面容,可逃走的招式,好像。。。像是玄羽卫!对!就是玄羽卫的轻燕诀!”
“你确定?”谢惊秋蹙眉,心神一震。
“属下确定。”柳习文的目光带着些狠厉:“那人虽然很小心,特意改变了不少轻燕的术式,但此功在神不在皮,轻功一道,某些习惯死也改不了,她的手臂弯曲,力量集中在下肢,脚腕与手腕如弓,是轻燕诀不错。”
楚离站在她身旁,手里的茶早就冷却,她闻声,眼皮轻轻撩起,眸底意味不明。
谢惊秋垂下眼,大帐内也无外人,所以她说话也没顾忌,轻声道:“难不成是玄羽卫中出了叛徒?”
玄羽卫分为密营,杀营,司营,前者有二百馀人,营帐占山头六座,负责探勘密报文武百官的待人接物和家宅阴私。
杀营,顾名思义,主抓捕,用刑,以衣衫颜色分为三个不同品阶的官职,上统下领,是玄羽卫武力最强的营帐,占山头十二座。
而最後的司营,也就是文职了,营帐只占了一个山头,人也最少,只有不到百人,但权力最高,是统管协调密丶杀二营的。
司营营长由副统领担任,也就是柳习文,而其她二营营长,由文武稽核而定,受柳习文管辖。
这玄羽卫大到王上的安危,小到每个营部的比武,没有人比柳习文更熟悉。
“绝不可能。”柳习文冷声道:“除了那些武举入营的人,玄羽卫大都是自小选拔而出,她们家世清白,或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或是孤苦无依的乞儿,从不收外来者,她们通过了一轮又一轮的考验,其中的艰险和痛苦非常人可以承受,莫说背叛,这里的每一个人,比死士更为忠诚,听命于我,听命与惊秋你。武举进来的,甚至要吃下毒丸,若没有每月发下的解药,七日内就会死亡,要想让她们为旁人做事,除非。。。。。。”
谢惊秋转身,看着冲她温和一笑的楚离,淡淡的眸光轻动,缓声道:“除非是王上的旨意。”
一语惊天。
柳习文突然像是想起来什麽似的,唇瓣颤抖起来。
“我。。。我倒是注意到那妇人腰间好像有什麽玉佩,游神会夜如白昼,那玉佩色泽极亮,十分明显,形似。。。。。。”柳习文皱眉,回忆中的印象实在模糊,但是谢惊秋这句话却让她想起什麽,她目光看了楚离一眼又连忙垂下来,终于把字句艰涩吐出来:“像凤鸟。”
玄羽卫一部分人,的确一直跟在楚离身边,就像是刚刚那几个女人。
她们来自玄羽卫,却高于玄羽卫,全然听从王上调遣。
腰间佩戴的凤鸟玉佩,就是她们身份的证明。
营帐中,谢惊秋和柳习文的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一个是在深思,一个是不敢置信。
楚离却像是置身事外,坐在不远处饮茶看书,纤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带出细细簌簌的冷意。
“习文,你先下去。”谢惊秋淡淡开口。
柳习文知道这事很奇怪,也不敢去相信是王上动的手,既然如此,这事就不同寻常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