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澈只高兴了一瞬,听到李爷爷语气里的嫌弃,头越埋越低。
长发垂到腿上。李管家看不到他的表情,还以为他在自责。又安抚道:“行啦,等成昀回来,你态度好点,这事也就翻篇了。”
翻篇?
傅成昀翻的过去,他都翻不过去。
实在太丢人现眼了。
自他十六岁登上堂主之位後,不说呼风唤雨,在教中起码也是手握重权丶说一不二。
哪怕到了傅成昀这儿,抛头露脸的事也是样样做的得体又嚣张。
何时这麽现眼过呀!
身为一个男人,这种事处于下风本就在男人雄风上矮了一截,临门一脚竟然还吐了!
宁澈愁的揪头发。
傅成昀会不会以为他不行啊?
李管家费劲吧啦的从他手里抢救出来几撮青丝,帮他顺着头发。语重心长道:
“成昀也是为你好,怕你被别人占了便宜。可能他态度和行为有些偏激,但出发点是好的。你扪心自问,你在暗地里过了十几年,能对你掏心掏肺的,除了我,也就是他了吧。”
确实如此。
自幼时李爷爷为救他死在许伽的奸计下,偌大的魔教从此只他一人了。
幼童热气腾腾的一颗心自此被厚厚的冰层困住。
没有了心,他便杀伐决断,无法无天了。往前数十几年,他觉得冷心冷面没什麽不好,起码能享受所有人的惧怕,保全自己一命。
没想到,经年久月的沉冰沐雪,被傅成昀短短几日就捂化了。
宁澈乖乖点头,“只有他了。”
“是啊!人家成昀灌你酒是不对。可是你不想想,他怎麽对的你,你又怎麽对的他。”李管家看着小两口天天鸡吵鹅鬬的跟着糟心,忍不住多说几句。
“成昀这孩子比你强不了多少,妈死的早,那个爸也不拿他当人。那麽个家族里,要不爬上来,要不就被放弃掉。他这麽多年也挺难的。“”
宁澈擡起头,定定地望着李管家,听的认真。
他以为傅成昀是一个子承父业的土财主,空有商人那套奸滑和算计。没想到还是个可怜人。
“哎,傅家别的孩子还都有个妈妈呢!他这麽多年就一个人。我看的出来,他没有别的想法,唯独就渴望有个知心人,有一个家。”
“家?”宁澈盯着大床反复道。
他曾经以为魔教是他的家,他就憎恨家。後来以为李爷爷的小厨房是他的家,他就保护家。
再後来,他没家了。
魔教成了掌中之物,也只是个物。
“家”这个字从李爷爷死的那天。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脑袋里。
李管家看出他的不解,抚着他的头说:“是呀。成昀真心喜欢你,他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可你别说回应了,连个好脸色都给的少。他就是没有安全感,想要你句准话。”
“准话?”宁澈扭过头看李管家,纳闷地说:“我早给他了呀!”
“是麽?那是我猜错了?”李管家有些犹豫。“按说不能啊,成昀这孩子我看着长大,我挺了解他的呀。”
他搓着胡子琢磨:“你跟他说什麽了?”
“就说我肯定不再打你了。”宁澈歪了歪头,天真的像只刚入世的小动物。“让他不用怕我。”
李管家:……
他终于知道为什麽傅成昀控制不住脾气了。
李管家敲了下宁澈的脑壳,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喜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