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头直视着丽姿,一双含情的凤目明明是在笑,却叫人无端品出了些苦涩。
“到底是我抢他还是他抢我呢?”
在陈荷的意识中,他是钢铁一般的战士,有心计有手段,不卑不亢不屈不挠。面对丽姿的诋毁谩骂都不见丝毫怒色,面对黑压压的彪形大汉不见丝毫怯懦的人,此时脸上却带上了愠色。
“你以为你的成昀哥哥是什麽好人呢!明明是他给我下药,让我定时发热,离不开他。”
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带着砂纸摩擦的粗粝,摩梭过耳膜带起阵阵刺痛。
丽姿擡起头,目光中含着诧异丶不解和怜惜。错综复杂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直舒展成优美弧度的秀眉深深蹙起,鼻翼剧烈翕动着。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生动的表情,是淡淡的幽怨和哀伤。
“你们都说我抢了他,可有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留在这!”
“我这样一个人!”
在尸山血海中拼命向上爬,终于站在权利顶端时……却要在人生地不熟的世界里重新开始,就连引以为傲的内力也失去了。
纤细的指节攥的青紫,嘴唇抿的发白,似乎竭力隐忍着长久以来的酸楚。
他微微侧头看向窗外。梧桐树上的一堆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宁澈冷眼看着,鸟儿尚且自由,可他又能去往何处呢?
见他神情凄凉,丽姿和陈荷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搭话。
客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佳儿不懂审时度势,从母亲怀里钻出来,跑到宁澈身前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柔柔的,小手学着宁澈的样子,一下下轻抚他的背。
“漂亮舅舅,你别怕,如果我舅舅对你不好,我和妈妈接你去我家住。”
宁澈垂眸,微微扯动嘴角,长睫恹恹的下垂,又是十足的无奈。
“哪里也去不了的。我整日整日的在这栋房子里守着他回来。他不在这里,我就不被允许出门。”
瞳孔骤然放大,眼底凝着层寒冰。
“他爸爸要杀我,他弟弟讥讽我,你也要找我麻烦!你们都当我是什麽?”
他忽然痴痴地笑起来,眉眼弯弯,灿若桃花。“当我是祸主的妲己麽?那谁是主?谁是仆呢?”
笑意不达眼底,他眸中的凄凉叫人震颤。
宁澈垂下头,露出一截脖颈。皮肤薄薄的,几乎能看到侧颈的青色血管。纤细白弱的好似风一吹就碎了。
陈荷凑上来,端给他一杯热茶。
她也没想到一向儒雅随和的弟弟,竟然强行囚禁人家。这和古代强抢媳妇的土匪有什麽区别。
她仔细端详着宁澈。
这样美艳而不娇柔,标致而不造作的omega确实是万里挑一。
成昀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眼里的同情更甚了几分。
“小澈,你别难过。回来我好好说说成昀,太不像话了!再怎麽样也不能不让你出门啊!”
佳儿跟着帮腔。“就是就是,漂亮舅舅。我舅舅从小没有妈妈,一个人长大可能有点变态,你受不了就离婚吧。”
噗嗤一声,宁澈被童言无忌逗的笑出来。羸弱凄美的破碎感也随之消失了大半。
他揉着小团子的头顶笑道:“倒是也不至于。”
毕竟自己毫无根基,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离了傅成昀别说锦衣玉食了,就是讨饭都没有二维码!
哎~凑合过吧!
宁澈想接过陈荷递过来的茶盏,刚伸手,掌中被人塞进了一个剥好皮的荔枝。
擡眼看去,丽姿正站在他面前,神情严肃。
两颊涨红,她咬了咬下唇,似是下定了什麽决心。
“对不起。”
她忽然躬身鞠了一躬,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