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玉米蛇
吴所畏像只被太阳晒蔫的猫,蜷缩在客厅离爬虫房最远的单人沙发角落,手里捧着本封面花里胡哨的杂志,眼神却空洞地飘向窗外。
阳光很好,但他感觉不到暖意,後背总像贴着一块冰——那是爬虫房的方向。
池骋在那边待了很久了,没动静。
他稍微放松了点紧绷的神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爬虫房的门无声地滑开。
池骋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条通体橙红相间丶温顺盘绕的玉米蛇。
他没看吴所畏,径直走到客厅中央巨大的沙发坐下,把玉米蛇放在自己膝盖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它光滑冰凉的鳞片。
细微的鳞片摩擦声!
吴所畏瞬间僵住,哈欠卡在喉咙里。
他眼角的馀光捕捉到那抹鲜艳的橙红色,心脏猛地一缩!
他立刻把头埋得更低,几乎把脸贴在杂志上,手指死死抠着光滑的铜版纸页,指节泛白。呼吸屏住了。
馀光里,那个缩在角落的身影瞬间绷紧,像只受惊的刺猬。
池骋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这小东西,对蛇的雷达倒是灵敏。
他故意把玩玉米蛇的动作放得更慢,更清晰。
鳞片摩擦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客厅里被放大。
池骋擡起眼,目光精准地投向那个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沙发缝里的身影。
“吴所畏。”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吴所畏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电击。
他不得不极其缓慢丶极其僵硬地擡起头,眼神飘忽,就是不敢落在池骋膝盖上那条蛇身上,声音干涩发紧:“……干丶干嘛?”
池骋没说话,只是托着那条温顺的玉米蛇,缓缓站起身,迈开长腿,朝着吴所畏的角落一步步走了过去。脚步声不重,却像踩在吴所畏的心尖上。
他过来了!带着蛇过来了!吴所畏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他想跳起来逃跑,但双腿像灌了铅,动弹不得!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致命的橙红色越来越近!
池骋在吴所畏的沙发前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缩成一团的吴所畏。他微微俯身,将托着玉米蛇的手,平稳地伸到吴所畏面前,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不到二十公分!他甚至能感受到吴所畏因为恐惧而变得急促紊乱的呼吸喷在自己手腕上。
“它叫‘糖豆’。”池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很温顺。不咬人。”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玉米蛇光滑的脑袋,小蛇吐了吐猩红的信子。
“糖豆”的脑袋和那分叉的信子近在咫尺!吴所畏瞳孔骤缩,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身体拼命向後缩,後背死死抵住沙发靠背,避无可避!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惊恐地盯着那条蛇,仿佛它是来自地狱的使者。“拿……拿开!求求你拿开!”声音带着哭腔。
那惊恐到极致丶泫然欲泣的眼神,像小猫的爪子,在池骋心尖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一种奇异的丶混合着掌控欲和某种更微妙情绪的感觉升腾起来。他非但没有收回手,反而将托着蛇的手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吴所畏紧绷的下颌线。
“怕什麽?”池骋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又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摸摸看。”
摸?让他摸那条蛇?!滑腻冰冷的触感……缠绕窒息的感觉……前世死亡的记忆瞬间清晰!不!他宁愿死也不要碰!池骋是故意的!他在逼他!在欣赏他的恐惧!
“不要——!”吴所畏猛地别开头,紧闭双眼,双手胡乱地挥动,想推开那只带着“糖豆”的手!慌乱中,他的指尖不小心扫过了玉米蛇冰凉的鳞片!
指尖传来滑腻丶冰冷丶带着奇异生命力的触感!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手臂!
“啊!”吴所畏触电般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一样,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他睁开眼,惊恐地看着自己刚刚碰到蛇的指尖,又看看近在咫尺丶依旧稳稳托着蛇的池骋,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丝被侵犯的愤怒。
吴所畏指尖那瞬间的触碰和剧烈的反应,清晰地传递到池骋的手腕。看着吴所畏像被玷污了一样惊恐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池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暗芒。他缓缓收回了手,将“糖豆”重新盘回自己掌心。他没再逼迫,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惊魂未定的吴所畏,声音听不出情绪:“这不是碰到了?也没死。”
听到“死”字,吴所畏身体又是一颤,猛地擡头瞪着池骋,眼圈发红,带着被戏弄的羞愤和极致的恐惧,声音嘶哑地低吼:“池骋!你混蛋!”
这句带着哭腔的怒骂,像羽毛轻轻搔过池骋的心尖。他非但不怒,反而觉得……有点顺耳?他深深看了吴所畏一眼,没再说什麽,转身走回沙发中央,重新坐下,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盘在膝上的“糖豆”。客厅里只剩下吴所畏压抑的抽气声和细微的鳞片摩擦声。
诊所。
姜小帅拿着消毒棉签的手有点抖。他努力盯着郭城宇腰侧那片已经转成深褐色的淤青,告诉自己:这是病人!这是工作!忽略掉那紧实流畅的腰线!忽略掉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腹肌!该死的郭城宇,干嘛不穿上衣!
郭城宇大喇喇地坐在诊疗椅上,上半身赤裸,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伤势”。他微微侧着头,看着姜小帅强装镇定却微微泛红的耳尖,和那双不敢直视他丶只盯着淤青的眼睛,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他故意吸了口气,身体随着吸气微微绷紧,腹肌线条更加清晰。
那绷紧的肌肉线条猝不及防闯入眼帘!姜小帅手一抖,棉签重重按在了淤青边缘!
“嘶——!”郭城宇夸张地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紧皱,身体猛地一弹!“姜医生,轻点!疼!”他委屈巴巴地控诉,眼神却带着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