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只是来用膳的,你们信吗?”阮凝寒轻轻将手从琴兰手中抽出,身形一闪便躲到一旁。
“哈哈。”琴兰擡手掩面,轻声浅笑,“姑娘着实有趣,既说是来用膳的,那便有请了。”
琴兰侧身让开道路,邀请阮凝寒入内。阮凝寒紧紧跟在舞云袖身後,半步也不敢落下。其馀几名女子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又酥又媚,好可怕。
“姑娘,还请入座。”舞云袖引着阮凝寒进入雅间後,便差遣琴兰几人去筹备酒宴。不多会儿,一道道珍馐美馔便被端上桌来。
“此菜肴名为兰因絮果,酒称忘忧,姑娘可得仔细品味。”舞云袖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阮凝寒细细地品尝完酒菜之後,并未发觉有任何特别之处。当她想要迈出屋门的时候,忽然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
“姑娘,醒醒。”阮凝寒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听到了琴兰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果真是琴兰坐在床榻之上,身後还跟着其馀三女。
“你们是什麽时候进来的?”阮凝寒满脸疑惑地问道。
“姑娘可是嗔怪我等来此打扰了你的好梦?”琴兰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不知诸位到此,所为何事?”阮凝寒轻声问道。
“自是想请姑娘见识一下真正的兰因絮果。”琴兰说完,便从身後拿出七弦琴,弹奏起来。
棋芷丶书容和画烟三个女子也纷纷开始摆放棋盘,铺陈笔墨。
伴随着四女的琴声丶棋盘与笔墨相互交织,阮凝寒只感眼前的一切仿若虚幻,此间非此间,此世非此世。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是上官昭容的《彩书怨》,只见道道红绸不知从何处飘然而出,舞云袖,轻移莲步,在空中婀娜起舞。
一舞毕,琴声止,书画容烟,执方圆成无相,唤世人梦南柯。
舞云袖将指尖轻轻搭在阮凝寒的下颚处,娇艳的红唇朝着她的嘴角缓缓凑近。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
道家清心咒忽然响起,阮凝寒的神色瞬间变得清明起来,环顾四周,竟然只馀她二人,琴兰四女早已不见踪影。
舞云袖那高深莫测的幻术让阮凝寒一阵後怕,将她一把推开,赶忙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是谁?竟敢坏我好事!”舞云袖回首,一道凌厉的术法朝着那声音的源头呼啸而去。
只见那人仿若踏着天边的亮光翩然而来,只是轻轻擡手,便将舞云袖的攻势轻易化解。
而此时,阮凝寒也看清了来人,正是那个被称作江湖骗子的云雀子。
“云袖,莫要继续执迷不悟了。”云雀子足尖轻轻一点,身形便落于她二人之间,口中说道。
“臭道士,当年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舞云袖双手间灵力迅速汇聚,再次朝着云雀子攻去。
“真没想到,这云雀子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此时没了舞云袖的纠缠,阮凝寒拿起桌案上的果盘,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起戏来。
那云雀子的术法着实是玄妙无比,不过片刻,就将舞云袖打回了原形。原来是一只九尾白狐,怪不得能迷惑他人心智。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阮凝寒缓缓走到云雀子身前,毕恭毕敬地拜了下去。
“小友无需这般客气,即便今日我未曾出手,想必小友也不会被她的幻术所迷惑,只是她与我之间有些渊源,我必须将她带走。”云雀子回应道。
“前辈请便。”阮凝寒往旁边退了一步,给云雀子让出了道路。
云雀子对着一旁的阮凝寒说道:“所谓化凡,其实就是修出独属于自己的意境。有的人执着于痴念,有的人受困于情思,可在天劫面前,所有生灵都不过是蝼蚁,修为才是自身的根基所在,千万不可本末倒置,过于依赖身外之物。”
“晚辈冒昧,敢问前辈所修的是何种意境?”阮凝寒恭敬地问道。
“是情。”云雀子将自己的意境释放开来,阮凝寒隐隐窥探到,在他的意境之中有亲朋好友丶授业恩师,甚至还有舞云袖的身影。
等到阮凝寒从云雀子的意境里回过神来的时候,云雀子已经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不知前辈此行何去?”阮凝寒朝着云雀子离去的方向大声问道。
“揽云袖,踏霜尘,千秋万古,不负韶华。”
“情之一字何解?我的意境又为何?”
自修行以来,踏阴宅丶觅青城丶镜花水月丶大梦成空。
阮凝寒回首前尘,一片朦胧,不过转瞬之间又清醒过来。
“天地为乾坤,日月为阴阳,若执五行八卦,须超脱凡尘,凌驾诸天,将意境化为虚无,如此方能掌生死,窥天机,踏命途。所以,我的意境便是‘芜’。”
就在阮凝寒参悟出自己的意境後,九天之上的劫雷开始聚集,直面她而来。
当阮凝寒正欲准备渡劫之时,却见那劫雷突然消散,周围天地间的灵气刹那间朝着她的体内涌入,在经脉之中流转,最後汇聚于丹田之处,破境化神初期。
虽然不清楚劫雷为何会消散,但当下最要紧的是与苏若曦会合,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之後再做思量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