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雨背对着苏哲,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别跟过来,她想自己走走。苏哲站住了脚步,看着前面在黑暗中削瘦的背影,与在赛场上的意气风发不同,此刻的她是消极丶阴沉的,苏哲张张嘴,安慰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左妍坐在办公室,面前摊着欧雨的历史试卷,一张空白的卷子!
右手紧紧握着笔,笔尖在试卷上晕染出一小片黑色的痕迹,微微颤抖的笔尖预示着拿笔的人现在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这个人就这麽不负责任,不分轻重吗?还是说,她对待感情也是这样?
半晌,左妍将试卷收起来夹在了课本里,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这笔帐明天历史课上再跟她算!
收拾了东西,到停车场开了车,离开了学校。
欧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着,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左妍的公寓下面。反应过来顿觉可笑,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过来倒显得自己下贱了!
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开,这时两道灯光射过来,刺得欧雨擡手挡住了眼睛。
“唧!”车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左妍双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惯性使然,整个上半身猛地趴在了方向盘上,片刻後揉着额擡起头,惊恐未定的望着车前的欧雨。
欧雨眯着眼,让到了车灯照不到的地方,才看清楚开车的是左妍。抿抿嘴角,就要离开。
左妍迅速打开车门,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欧雨的胳膊。
“你脸上的伤怎麽搞的?”转而又觉得不妥,遂放开了她的胳膊。
欧雨歪头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没有回应。
“说话啊?你这人怎麽······”左妍气结,音调不觉得上扬了点。
“我这人?我这人怎麽了?”欧雨瞪着左妍,比赛时被对方打在脸上,此时眼角带着淤青,眼眸充血,这眼神属实有点吓人。
“我这人就应该死在娘胎里,不该生下来招人嫌弃,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对吧?左老师?”一字一句如刀子般扎进左妍的心里,疼的她几乎要窒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左妍哑然,伸出手想要重新握住欧雨的胳膊。
欧雨啪的一声打开了她的手,擡脚就要走,“我觉得我应该听老师的话,尊师重道,不该有其他非分之想,我说的对吗?尊敬的历史老师?”
左妍听着她的冷嘲热讽,头皮要炸开了,咬着後槽牙问她,“说完了没有?”
“······”欧雨没搭她的话。
左妍抓着她的手将她拽进了车里,啪的一声关上门,朝车库驶去。
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到副驾驶外面,将欧雨拖出来,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欧雨呆呆的看着她的动作,任由她拉过来,拽过去,踉踉跄跄的跟着她进了左妍的公寓。
“擡头!”左妍找出医药箱,拿着药水站在欧雨面前。
欧雨应声擡起下巴,目光锁定在左妍脸上。
“疼的话,可以叫出来!”说完,轻轻的将药水涂在欧雨受伤的眼角,边擦边呼着凉气,试图减轻痛感。
欧雨咬着牙,连气息都不曾有起伏。仿佛一尊石像,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由着左妍折腾。
左妍不理她的反应,仔细的上好药水,只是眼珠上的伤有点严重,可能伤到□□,左妍张了张嘴,在心底叹口气,“我送你去医院吧?眼睛上的伤有点严重。”
“不用,太晚了,我该走了,”说着,欧雨站起身,同以往一样,冲左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谢谢左老师。”说完关上门离开了。
左妍手里拿着用过的棉签,目送着她走出去,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生疼!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此刻应该笑,应该开心,她听话了,不是吗?
欧雨没有回家,给刘姨打了电话报过平安,去了二环边上的一座公寓里。
这座公寓是她妈妈生前生活的地方,也是她······跳楼的地方!
欧雨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暗夜里如深渊般的楼下,黑暗中一只手从下面直直的向她抓过来。
“来吧,跳下来就解脱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魅惑着她,引诱着她,
“啊!”欧雨捂着耳朵跌坐在地上,大脑一阵晕眩,“闭嘴,闭嘴,他们没死,我怎麽可以死!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双手在空中疯的抓着,似乎要抓住什麽,可终究什麽也没有抓住。
欧雨晕倒在了阳台上,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虽说是公寓,可楼下就是一座公园。
欧雨是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阳台上,欧雨睁开眼,早上的风不似中午,带着丝丝凉气,吹在身上格外舒服,欧雨对着墙上斑斑驳驳的光点笑了笑,真好,又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