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缀背着行李风尘仆仆下到机场停车场,熟门熟路上了辆黑色卡宴,车子随即驶离。
远远跟在後面的Roki见其行远,便走到主道边,一辆贴着防窥膜的商务车开至他身旁,他拉开後座门,先把背包扔了进去,随後人再钻入车内。
碰上车门,Roki脱掉鸭舌帽解开羽绒服,瞄了眼驾车的人,揉着肩膀道:“怎麽换你来接我了?”
“快过年了,大家陆续回老家了嘛。”车里打着暖气,一件厚外套丢在副驾,驾车的男人肤色黝黑,右耳塞着一只耳机,仅穿了件短袖,却展露出一身腱子肉。
Roki冷哼一声:“想不到隋照对你们倒挺人性化,唯独赐我全年无休当牛做马。”
黝黑男人尴尬笑笑,心说:臭显摆的,也不算算雇你那价格是我们这种小喽啰的多少倍数。
“So,what'sthemove”Roki懒洋洋靠在椅背按了按太阳xue。
“我的人监视下来,时过没有另外给这个周缀安排住处,而且下午时过回到自己常住的别墅後,就一直没出过门,刚才接周缀的车,也是从那栋别墅出来的接送专车。”黝黑男人指指自己的耳机,“前面跟车的兄弟说,周缀现在走的路线,正是前往时过别墅的路线。”黝黑男人示意後座防静电塑封袋里的衣服物品,道:“我的人用雷达和热成像探过了,别墅里人手不多,监控设在外围,内部没有,所以给你准备了一套保镖服,一会儿到了地方,等他们换岗,我的人会短暂干扰外围监控,围墙不是很高,你趁机翻进去,等你办好事,就直接从别墅北侧的员工门出来即可。”
Roki打开袋子,拎出一顶假发,咋舌:“真够丑的。”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咳,偷鸡摸狗天。
翻墙这种没什麽技术含量的活,Roki自然也干得平平无奇,但进了院内,对他而言,要藏身十亩地大的私家别墅园,简直信手拈来。
他迅速避开零散的几个保镖,从一扇半开的窗户潜入了房子里,直捣黄龙。
“慢点吃。”时过坐在餐桌旁,注视着周缀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俊不禁。
周缀端着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饿极了导致吃相欠妥,忙咽下嘴里的饭菜,搁下碗,调整速度。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周缀微低头,改成小口吃饭。
时过显然瞧出周缀以为自己在嫌弃他,便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缀擡眼,神色小心翼翼中略带闪躲,他不明白。
时过见他又露出那种卑微的模样,反徒生出一股子厌烦,但毕竟帮自己去干了那麽久的苦差事,于是他懒得解释又谨防寒人家的心说:“国外的夥食那麽差,我记得A酒店的这几道菜你总是吃不腻,所以特意叫人打包了回来。”
“谢谢。”周缀脸上除了充满感激,还夹杂了一抹回忆的酸涩。
他始终记得他喜欢吃这几道菜,却永远记不得这几道菜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他为他点的。有人说少年时的惊鸿一瞥,足以令人落陷一生,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就是他的那个少年。
时过笑得不以为然:“区区一顿饭,你谢我什麽?我还没谢你呢,帮了我这麽大一个忙。”
“应该的,景少爷吩咐我要把你的事情做好。”周缀一板一眼说道。
时过戏谑:“呵,那如果景邺行吩咐你去死,你也去死吗?”
周缀被时过突如其来阴晴不定的呛声噎得不知如何作答,他再次微低下头,不发一言。
这个人总能精准的让自己变得笨嘴拙舌。
“我看你在景邺行身边的时候,可不是个哑巴。”周缀的样子让时过彻底失去了耐心,他连装都不愿装一下地站起身,踱至沙发坐下,原形毕露,冷酷恶意的命令道:“本来看在你功劳苦劳全占的份上,想好好陪你吃顿饭犒劳犒劳你,现在我看,属实没有必要。去,把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给我刷干净,出来之後,你知道该怎麽做。”
少顷,时过未闻周缀动静,他转过脸,朝他一字一句叱道:“现在丶立刻丶马上,给我去洗!”
周缀喉口泛起一丝腥甜,好似眼前霎时起了大雾,他看不清,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终于,他指尖颤了颤,他不清楚是什麽令他僵滞的身体又重新恢复了行动,或许是……妥协?
周缀放下筷子,沉默地站了起来,沉默地走向了浴室。
时过一不盯着周缀的身影,渐渐攥紧了拳头,他离他越远,他的指甲越嵌入掌心丶皮肉,深深地丶深深地……他无睹疼痛,哪里的疼痛?是手?是手。
回过头,时过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似乎平复了,接着,他打开茶几上的电脑,接入周缀整理的硬盘,查阅内容。
当周缀不着片缕从浴室出来,辛苦搜集的硬盘内容已被时过看完,并封入了档案袋。
周缀走到时过面前,整张脸清冷而淡薄。
时过起身,垂目,擡起他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俯身,从几柜取出一条特殊颈链,为他戴在脖子上,如同一把横亘二人间的枷锁。
时过满足之际,森然一笑:“周缀,你记住,如果不是因为你像他,你就什麽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