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拿着文件的双手轻轻摊开,“不然呢,我能有什麽事情,好了,还有一点,和你说完,你今天就可以下班了,剩下的我会分为几天再和你说,不要疑神疑鬼地多想。”
“……好。”江柠还是觉得奇怪。
两人从研究所出来已经十一点。
江瓷走到车子跟前,刚拉开车门,手机接连弹出几条消息,是陈阿姨发来的。
陈厝:省医刚刚发生的。
这句话下面是几张看起来非常模糊混乱的照片,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被人捂着嘴巴塞进车子里。
陈厝:这些都是用过抑制贴産生不良反应,前往省医腺体科治疗的患者。
省医腺体科?
江瓷握紧手机,皱起眉头。
陈厝:看完记得删除聊天记录。
江瓷:好。
江瓷把聊天记录删除,收起手机对小柠说:“小柠,我现在有点事情,你坐另外一辆车离开,到家後,给我发个消息。”
江柠担心道:“这麽晚你要去哪?”
江瓷弯腰往里面走,“没事,有一点小事儿要解决,到家後记得和我说,拜拜。”
车门关上,她很快便走了。
江瓷一路踩油门到达省医,这次她没去普外,而是去了腺体科。
江瓷戴着口罩到腺体科的病房,拐过弯,一擡头,看到走廊上的病床要比平时多了许多,大部分人都在打针输液,病床旁坐着患者的家人和亲朋好友。
江瓷从中间慢慢往前走,放眼望去,病床上躺着的几乎都是年轻人,走廊上弥漫着各种信息素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以及浓烈的抑制剂气息,这味道要比消毒还要重上许多。
“江瓷?”有人叫她。
江瓷擡头看去,是馀主任,她迈步走过去,有意问道:“馀主任,这是怎麽了?平常也没见腺体科有这麽多的患者,今天这是……”
馀方朝四周看了看,带着江瓷走到没人的地方,和她说:“都是用了齐氏新型抑制贴産生不良反应後,送来就医的。”
江瓷:“这麽多吗?”
馀方叹气:“齐氏这次的産品,虽然效果好,但副作用也大,院长在得知这个情况後,和齐氏药业提出停止新産品的发售,但被齐氏回绝了,齐氏现在到处都在捂嘴。”
这点江瓷已经从陈阿姨那边了解到了。
齐氏药业觉得虽然有副作用,但不致死,所以不会停止发售,而且最近齐氏在大量找特殊病例做研究,打算暗中改良,消除这款産品的副作用,听陈阿姨说,自己也在名单之中,大概过两天就会接到有关单位的批准通知。
自己一旦被带走,研究人员一定会查出自己腺体恢复的事情,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顾医生,希望不要牵扯到她。
馀方擡头看着远处说:“这种情况早些年发生过几次,没想到这次又开始了,我不反对各方针对这方面进行联合研究,但起码要人道,你当年的情况……说来就挺不人道的。”
打各种针丶试各种药,甚至最後被拉上手术台,差点直接切开腺体。
人道主义,人道主义是什麽。
馀方出来透过气,又得回去工作了,“好了,我就是和你抱怨抱怨,齐氏那边这几天已经偷偷带走了不少人研究,你之前已经被带走研究过一次,应该不会有第二次。”
江瓷:“嗯。”
馀方说完就要走,江瓷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她:“馀主任,从普外科调到腺体科的那位顾医生,她下班走了吗?”
馀方:“没走,顾医生这几天都在腺体科加班,忙的没时间休息,今天晚上也要通宵加班,这会儿不怎麽忙,在办公室休息。”
江瓷点头:“好。”
江瓷从腺体科离开,去了普外科,到顾医生办公室门口,没敲门,压下门把进去,里面开了一盏小灯,办公桌前空荡荡地没有人,转身关门时,看到了在沙发上躺着的顾医生。
江瓷放慢脚步轻轻走过去,到跟前,弯腰扶着沙发蹲下,静静望着她,眼眸湿润。
顾医生憔悴了很多。
眼底肉眼可见的黑眼圈,脸颊上被圆珠笔意外碰到的黑线,可能是不知道,所以没有擦掉,挽起的长发在脑後凌乱成一片,微微曲起的手背,青筋看起来更加明显。
江瓷看了会儿,站起来用一次性纸杯接了点水,又抽了一张纸巾折叠在一起,用水打湿,然後再次回到顾医生身边,弯腰轻轻擦着脸颊那处的黑线,擦拭了没几下便擦掉了。
江瓷去把垃圾丢掉,回来盘膝坐在地上,继续盯着顾医生看,这次看过,下次不知道什麽时候还能再看到。
江瓷看了有半个小时,在顾医生醒来之前,低头靠近轻轻亲在她的脸颊上。
“晚安。”江瓷温柔低语。
从医院离开,坐到车子上,江瓷拿出手机给傅阮意打了电话,“抱歉,傅总,这麽晚打扰你了,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见个面,有关顾医生的事情,我想和您说一下。”
傅阮意:“我在公司,你过来吧。”
江瓷:“好。”
四十多分钟後,车子在盛鼎大楼停车场停下,江瓷被人接上去,进到傅阮意办公室。
傅阮意坐在沙发上,跟前放了一大堆文件,手里也在看,“说吧,和小然有关的什麽事情?前几天小然心情不怎麽好,是你们两个吵架,还是你单方面惹了小然?”
江瓷:“我单方面惹顾医生生气,这件事如果之後有机会,我会和她郑重道歉,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说,顾医生先前已经被我彻底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