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睁开一条眼缝,看见温翡低着头。她只能看到温翡紧抿的丶苍白的嘴唇。
“……是我把你带出来的……”
江事雪听到温翡在用一种极低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声音喃喃自语。那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和沉稳,只剩下一种快要被碾碎的恐惧。
“你要是……死了……”
温翡没有说下去,只是将江事雪抱得更紧了。那个怀抱,是江事雪在那片荒芜的土地上,为数不多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全。
当时的她,年纪太小,又被高烧折磨着,只当那是一场模糊的梦。可现在,当经历过那间塞满了她过去和现在的“博物馆”,经过过温翡那无声又贪婪的注视,经历过温翡用自己的行踪作为交换的偏执……
所有的一切都串联起来时,江事雪才後知後觉地明白。
对温翡的感情,她一直以为,那里面缠绕的是被拯救的感激,是被圈养的恐惧,是对强者的依赖。她一直回避,一直想逃,以为只要跑得够远,就能把这团乱麻彻底甩掉。
可直到此刻,在这片一切开始的地方,她才看清了那团乱麻最核心的东西。
是眷恋。是缱绻。是依恋。
其中还夹杂着其他的感觉,复杂,混乱,竟是连她自己都难以言说。
温翡的爱是偏执的,是疯狂的,是一座华丽又令人窒息的牢笼。可这份疯狂的源头,是对失去的极致恐惧。那间“博物馆”,那个“巢”,不是为了囚禁她,而是温翡在用自己唯一懂得的丶笨拙又极端的方式,试图留住她。
江事雪忽然觉得,自己那麽幼稚可笑。
一股混杂着羞赧与孤勇的冲动,猛地从心底涌了上来。她不想再玩这种你追我逃的幼稚游戏了。
她要回去。
她要走到温翡面前,清清楚楚地告诉她,那些亲吻,那些安抚,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瞬间,都不是假的。
她要和温翡试试。
不是作为被收藏家精心保管的藏品,也不是被圈养在巢xue里的金丝雀。
而是像一对真正的……妻妻那样,生活在一起。
就在这个念头无比清晰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入了江事雪的视野。
那人站在公园不远处的一栋建筑前,白色的半长发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白得像一道不真实的雪光。
江事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是……温翡?
怎麽可能?她怎麽会在这里?是自己想得太入神,眼花了吗?
江事雪下意识地站起身,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而就在这时,那道身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麽,缓缓地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真的是温翡。
她看起来有些疲惫,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看到江事雪的瞬间,骤然亮起,像是黑夜里被点燃的星火。那光芒里有震惊,有不敢置信,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温翡是想好好和江事雪说话的。
她想走过去,想问问她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她也想好好地,像之前那样宠溺地,把她的小孩抱进怀里。
可是,身体里那股灼热的浪潮,却在看到江事雪那张鲜活丶生动丶带着错愕与羞赧的脸时,彻底失控了。
发情期……偏偏是这个时候。
那股清冽的塞西莉亚花香,瞬间失去了所有冷静的僞装。它不再淡雅,而是滚烫的丶焦灼的,疯狂地朝着江事雪席卷而去。
温翡的身体晃了一下,她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当场软倒在地。她快步向江事雪走来,那步伐急切又凌乱。
“宝宝……”她一开口,声音就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丶压抑不住的情玉。
江事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後退了一步。
下一秒,温翡已经到了江事雪面前。
她没有给江事雪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把扣住她的後颈,狠狠地吻了上去。
那不是亲吻,是掠夺。
温翡的唇舌滚烫,带着凶狠,撬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箍着江事雪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不是温存,也不是宠溺,这是最原始的丶被晴热bi到绝境的omega,对alpha的本能渴求。
江事雪被吻得几乎要窒息,脑子里一片空白。
良久,温翡才微微松开她一点,额头抵着她的,急促地喘息着。她的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迷离的水光和纯粹的欲望。
她看着江事雪被吻得红肿的嘴唇,看着她那副又惊又懵的可爱模样,残存的理智发出最後一声哀鸣。
温翡颤抖着,微微偏过头,将自己最脆弱的丶已经开始发烫的後颈,那块小小的丶散发着致命甜香的腺体,毫无防备地丶驯顺地,送到了江事雪的唇边。
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