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新决绝地丶毫不留情地和池维断绝了母女关系。
而这场病之所以能好,是因为池安新去了玉仓市。
人人都说那里雪山上的寺庙许愿很灵,还有可以存放心愿的愿宫。
池安新从前不信这些,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没有希望了。
一边存有寻找闻月的冲动,一边始终被理智阻挠,每一次,池安新都觉得灵魂像要被撕扯开。
她在雪山上住了一个月,每天清晨跟僧人们一样早起做早课,结束後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祈求一个命运能够实现的愿望。
偶尔听着寺庙钟声,池安新心里也会难得地平静片刻。
而幻觉也很少出现了,池安新苦笑着想,或许是因为闻月怕冷。
在她准备离开的那天,山上那个常来找她玩的少数民族小姑娘叫住了她。
“姐姐,我希望你能早日走出苦海,不再执着。”
曲玛轻轻亲了一下池安新的额头,以表示祝福。
“曲玛……”
池安新不知作何回答,只能沉默,寺里的人和山上的人都知道她是为情所困,可“情”这字最难解了。
“当然,天遂人愿丶求有所得就更好了,姐姐也是这麽想的吧?”
曲玛露出一个调皮的笑,随後推了池安新一把,示意她快下山。
“姐姐,别回头!走过去的路别回头!”
池安新眼一热,她背对着曲玛和那些来送她的僧人摆摆手告别。
别回头。
她一次头都没回。
可有些过去的事,又怎麽能像走过的路一样,那麽轻易地放下呢?
那些深藏的爱意和偏执,那些尝试和解的不甘和难舍,看似平息,却只是在等待更旺盛的一把火,重新将其点燃丶引爆。
……
“闻月,如果我们真的从此再也没见过,那我可以假装自己心里没住过你,可以假装一切都很正常,可你为什麽又忽然出现了?”
“或者,那一晚之後,你消失得彻头彻尾,我也可以接受,至少我们曾相爱过一夜,可是你几次三番地出现丶消失,我真的忍不了。”
池安新在黑夜里注视着沉睡的闻月,眼里像放了两盏燃烧的幽幽鬼火。
“所以,你别怪我,别生气,也别讨厌我好不好?”
她俯下身,在闻月紧闭的双眼上印下一个吻。
池安新唯独没想过闻月会如此顺从,她说什麽,闻月都说好丶行,脸上笑眯眯的,似乎全然不知自己即将被池安新圈养在家的处境。
甚至在宣布同性婚姻合法的那天,池安新带着闻月去办结婚证,闻月也一丝反抗也没有,只说结婚证都领了,是不是顺带着得见个家长,婚礼也趁早办了?
池安新当时神色复杂,没立刻答应闻月。
最後只见了闻月的家里人,婚礼却没办。
一旦要办婚礼肯定是会昭告所有人的,但池安新想,如果有一天闻月真的要和她鱼死网破地离婚丶分手,只要不办婚礼,至少没有那麽多人知道闻月曾和她结过婚,对闻月的生活也能少点影响。
但池安新在家里给闻月办了一个只有她们俩的婚礼。
“请问闻月女士,你愿意成为我终生的伴侣,不论生老病死丶贫穷富有,都愿意爱我丶安慰我丶尊敬我丶保护我,并在你一生之中对我永远忠心不变吗?”
池安新面色完全看不出是在念誓词,心里也十分烦躁。
为什麽要走这样的流程?
为什麽要听闻月朝她说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闻月一定不愿意。
“我愿意,我一直都愿意。”
池安新听见闻月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