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我喜欢的是你。”
所有的僞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闻月不再试图挣脱,也不再逃避。
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池安新紧握的那封陈旧的信上。
在将恒愿匣交给池安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将这颗藏了八年的心,连同所有不为人知的过往,一并交付给了命运。
倘若命运眷顾,让池安新窥见了这尘封的心事,那她便坦然承认。
倘若命运沉默,让这秘密永远埋藏,那她便守着从前多年的爱意,同样一无所知地安然度日。
空气仿佛凝固。
池安新猛地闭上双眼,痛苦地倒抽一口气。
喉咙像被无形的巨手扼住,胸口传来剧烈的滞闷感,似乎周遭所有的氧气都被瞬间抽空,让她眼前发黑,眩晕感阵阵袭来,头疼得让她想要干呕。
“安新?”
闻月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样,心头一紧,声音带着迟疑。
她试探着伸出手,掌心贴上池安新的脸颊。
一片冰冷。
“安新,你怎麽了?”
闻月的声音迟疑,然而池安新没有任何反应,她变得恐慌起来。
“安新!别吓我!看着我!”
池安新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压下那强烈的烧心感,她缓缓地丶极其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然而视线刚一聚焦,撞入的便是闻月那双盛满了担忧与惊慌的眼眸。
这关切的目光,令她的情绪再度被点燃。
“你为什麽不跟我说……”
起初只是唇齿间溢出的低喃。
“为什麽?”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为什麽不早一点告诉我?”
最後一句却忽然拔高,撕裂了凝滞的空气,带着控诉一切的悲恸。
池安新紧紧握住闻月小臂,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双眼通红,声音里裹挟着几近破碎的不解。
闻月像是被这质问钉住,怔愣了一瞬。
随即,蓄积已久的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
明明早已决心埋葬那些年独自吞咽的苦涩,可此刻被池安新如此质问,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做不到像往常那样,用若无其事的笑容粉饰太平。
喜欢上池安新那年,她还是一个怀揣着不敢示人心事的高中生,转眼十年过去了,她二十多年人生里有近乎一半的时间都被池安新所占据。
那些年,她不说,是她不想吗?
天知道她有多喜欢池安新,多想站在池安新的面前,亲手将那封情书送给她,而不是跋涉三千米雪山,将无处安放的爱恋,封存在冰冷的匣子里。
她不说,是她不能。
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连一丝微光都看不见,她怎麽敢孤注一掷,赌上最後一点尊严去告白?
她没有那样破釜沉舟的勇气,而池安新也从未给过她哪怕微毫缝隙,让她能稍稍靠近。
告白,她做不到。
尝试和池安新成为朋友,哪怕是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已经耗尽了闻月所有的勇敢和不求结果的乐观。
闻月猛地挣开池安新的钳制,几乎是吼出声,带着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无处宣泄的痛楚。
“你要我怎麽说?”
“那个时候的你……那麽丶那麽讨厌我!你让我拿什麽去跟你说?”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池安新的心口。
喉咙瞬间又被巨石堵死,噎得她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