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她已开始想要一生一世,想要成为闻月生命里不可分割的另一半,想要拥有“终身伴侣”的羁绊。
但这会不会……太过沉重了?
闻月才刚刚从一场漫长而无望的单恋中挣脱出来,心口的伤或许还未完全愈合。
自己就迫不及待地索要“一辈子”的承诺,会不会让她感到窒息和压力?
池安新被这汹涌的丶想要彻底拥有闻月丶占据她全部未来的渴望炙烤着,内心纷乱如麻,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
夜色愈发浓重,客厅挂钟的指针规律地跳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时针又悄然划过一格。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翻涌的思绪中抽离。
算了,先别想了。
明天公司里还有时装展的收尾工作和新闻风波的後续,正等着她去处理。
池安新心绪杂乱地站起身,一时之间没注意,小腿“砰”地一声狠狠撞上了坚硬的茶几角。
“嘶——”
尖锐的痛感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茶几被撞得剧烈一晃,放在边沿的一个盒子随之滑落,“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盒盖在撞击中弹开,一封折叠的信从里面飘了出来,静静躺在地板上。
池安新揉着钝痛的小腿,皱着眉弯腰,先将那个熟悉的恒愿匣捡起。
目光扫过地上的信纸时,池安新神色平静无波,只当那是闻月关于别人的心事,她伸手去捡,打算将它原封不动地放回匣中。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微微泛黄的信纸边缘时,注意到信封上有一行娟秀字迹,黑色油性笔的痕迹已经有些淡去,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她的眼底——
“池安新收”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瞬间夺走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怎麽会……是她的名字?
这是写给她的信?
池安新的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尖冰凉。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不听使唤的手指,将那薄薄的信纸展开。
熟悉的字迹,一行行,清晰地映入她的瞳孔。
……
目光艰难地移到信纸的最後一行。
“祝你前程似锦。”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落下,迅速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丶模糊的水渍。
这是一封情书。
一封闻月写给池安新的情书。
落款时间,是八年前的七月。
刹那间,所有迷雾被狂风吹散。
池安新终于明白了为什麽那晚闻月的情绪会如此激烈崩溃,为什麽闻月会对着她,一遍又一遍地丶泣不成声地重复着“对不起”。
当时的她,只以为闻月是在为利用贝瑞尔而愧疚,是在恋人面前卸下心防袒露过往的脆弱。
她心疼,她安抚,却从未深想那声“对不起”背後,还藏着怎样一份跨越漫长时光丶指向她自己的丶沉重的爱意与负罪感。
原来闻月口中那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那个让闻月在雪山之巅虔诚祈愿的人——
自始至终,都是池安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