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对比,夏时望着面前铜镜里的楚棠,眼神都是幽怨的。而楚棠看到这副场面也没想着哄人,反倒“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结果夏时自己也没憋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你可真是……”夏时想抱怨一句什麽,又实在想不出来。
两人笑闹了一阵,夏时擡手捋了捋乱糟糟的长发,忽然抱怨了一句:“头发好像有些长了,有点碍事,要不阿棠你帮我剪短一点吧。”
夏时山中猎户出身,可没那麽多讲究,她的头发一直没留太长,只要随手能束起就行——如果不是怕头发太短让人以为是姑子,她连这点长度都嫌长。毕竟常年在山野中行走奔跑,一个不小心被挂到头发也是很麻烦的,万一逃命的时候遇到这种事就更别提了。
当然,夏时嫌弃打理麻烦也是个极大的原因,她只是喜欢帮老婆打理头发而已。
楚棠看她这样也都习惯了,不过现在被夏时一提,她伸手捋了捋夏时的头发,却道:“还是别了吧。你这头发还没我一半长,还是再留长一些,才能梳起好看的发髻。”
夏时想说自己哪儿需要这个,转念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需要进山打猎了,今後都会陪着楚棠留在京中。她抿了下唇,心中忽然涌起点说不出的惆怅来,仿佛後知後觉意识到了背井离乡的怅然。但对于自己留下的决定,也并没有半分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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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这两天过得不太开心。虽然久别重逢,重新和老婆相聚很高兴,可有道是小别胜新婚,老婆对她忽然的冷淡,就让人不得不耿耿于怀了。
说是冷淡,倒也不尽然。
小两口平日里的相处依旧黏黏糊糊,楚棠也从不排斥夏时的亲近。亲亲抱抱耳鬓厮磨都可以,但唯独入夜之後,她总会果断的拒绝夏时的贴贴。
夏时一开始并没有发觉异常,因为回京的第一天,楚棠拒绝的理由是她舟车劳顿,应该好好休息。回京的第二天,她的理由是夏时在江南奔忙多时,休息一晚上根本不够。然後第三天丶第四天……楚棠开始嫌弃天气太热,夏时贴过来更热,所以拒绝她的靠近。
这理由实在是不走心,小两口情热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天气热不热?夏时又不是没经历过,自然发现了楚棠在有意拒绝自己的亲近,追问无果後,看向老婆的眼神都变得幽怨起来。
这次是真幽怨,楚棠都哄不住的那种,只好对她说:“再等几日,最多几日。”
不高兴到拿後背对着老婆的夏时一顿,犹豫着转过了身,小心问道:“你这是最近不方便?”
楚棠知道她说的是什麽,本想随意点头糊弄过去,後来想了想以两人的亲近自己的月事对方不可能不记得,也不可能糊弄得过去。她只好凑上去亲了亲夏时的唇,然後回道:“是不太方便,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乖,听话,再等几天好吗?”
夏时委屈巴巴,可楚棠都已经松口了,还特意来哄她,她也就只能算了。当下长臂一伸把老婆拢进怀里,然後气鼓鼓的说道:“等几日就等几日,不许再嫌弃我热了。”
虽然大热天的晚上抱在一起真的很热,但老婆总是要哄的,楚棠也只好妥协了。
两个人又变得黏黏糊糊起来,大热天的抱在一起睡到半夜,身上的汗都快把衣裳打湿了也没舍得松手。不过也正因如此,两人睡得都不是很沉,夜里外间传来动静的时候,在第一时间就被惊醒了。
夏时猛地睁开眼,一骨碌坐起身来就往枕头下摸。
这是她从前养成的习惯,那时她一个人住在山上,虽说在院子外布置了不少陷阱防备野兽,但也不是没有被野兽闯进门的可能。因此她总将猎刀放在枕头下,夜里听到不同寻常的风吹草动就会惊醒,然後拿着刀出去查看情况。
不过显然,现在情况大不相同了,夏时的枕头下也没有藏着的猎刀。她这一下摸了个空,但人也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并不是在云雾山上,而是在公主府中。
楚棠这时也醒了,坐起身看向门外:“好像出事了,快穿衣出去看看吧。”
夏时闻言略感意外的看她一眼,楚棠从前可不是这样爱看热闹的人。毕竟这里是公主府,又不是她们那没什麽规矩的乡野小村子,什麽热闹都能看。
不过夏时总是愿意听楚棠的,闻言应了声“好”,便匆匆起身穿衣。不多时她便收拾妥当,回头一看才发现楚棠也换好了衣裳,正在穿鞋,显然是要一起出门去的。
就这片刻的功夫,外面的动静好像更大了。楚棠穿好鞋就看到夏时正在等着自己,于是她一把抓住夏时就往外走:“走,出去看看。”踏出两步又停下,转头冲夏时说道:“把你的刀带上。”
夏时闻言心中隐约生出些直觉,今晚恐怕有大事要发生,而这件事楚棠可能早有猜测——也许这就是她让自己等几天的原因?
念头一闪而过,夏时也并没有耽搁。她听话的回身去取了刀来,然後便重新回来牵起楚棠的手,和她一起出门去了。
房门推开,不似夜间的喧嚣霎时扑面而来,公主府各处早已是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