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书顺着她所指看去,却见长公主身後一排书架,上面许多藏书自然都是有字的。不过书册合着,想必夏时也看不到内容,再说又该是怎样的内容,才能把人吓成那样?
长公主也回头看了一眼,却是什麽都没有看出来,不由皱了皱眉。
萧晏书只觉眼前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意料,但事关长公主,她不得不耐下性子继续问道:“什麽字?你说的是後面书架上的书吗?”
夏时摇摇头,又变成了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次换长公主开口了,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威势:“说!”
夏时心里打鼓,“老婆”这个词她是半个字都不敢出口的,因此只好一闭眼,说道:“就是一片‘啊啊啊啊’,没什麽意义的语气词。”顿了顿,又道:“最後接了四个字,女帝陛下。”
此言一出,书房里安静一片,夏时偷偷擡眼一看,正对上两人凌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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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于长公主头顶那些字,夏时解释了许久才让两人相信,那是所谓的天命预示。
“我第一次看到人头顶冒字的时候还不识几个字,但当时我就是看懂了。”夏时眉飞色舞的解释:“当时那字就飘在阿棠头顶上,我是看到之後才绕了条街过去找到她的。後来我把她带回了家,现在她果然是我老婆,我们俩就是天作之合,再相配不过了。”
萧晏书和长公主对视一眼,两人表面信了,心里其实将信将疑。毕竟夏时这故事编得挺像那麽回事的,而且别院的人和她相处下来,也没说过她是夸夸其谈的性子。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天命所归”这个说法相当妙。长公主想要越过一衆兄弟夺得帝位,成为本朝第一位女帝,所缺的不正是这点“天命正统”吗?
这片刻间,萧晏书心里便生出了许多念头来,但最後归根结底也只问了夏时一句话:“那些字当真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或者你有没有什麽办法,让别人也能看见?”
夏时又瞟了长公主头顶一眼,到现在那些字的颜色已经渐渐淡了,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过不久应该就会消失了。可她都已经将这事告诉了眼前两人,她们看不见,她又能有什麽办法?于是只好对正拿着镜子照头顶的长公主说道:“我不知道办法,但或许可以让更多人来看一看?”
长公主顺手就将手里的小铜镜扣在了桌案上,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要是除了夏时还有人能看到这“天命”,早就该有人看到告诉她了。再说就算从前不能现在能,让更多人看到那句“女帝陛下”,也未必就是好事。
沉了沉心神,将这件事暂且压下,长公主转开了话题:“罢了,还是先说说今日的正事吧。”
她说着,目光扫了萧晏书一眼,後者也不知夏时怎麽就稀里糊涂通过了长公主的考较。不过长公主既然发了话,她自然主动站出来说道:“时已入夏,再过不久陛下将往行宫避暑。按照惯例,届时百官和皇子公主将会在鸣鹤山一起行猎。”
夏时一听行猎两字眼睛就亮了,这可是她的老本行,当下拍胸脯保证:“我最擅狩猎,有我在,肯定能帮长公主收获满满。”
然而萧晏书听到这话却是轻笑了一声,笑得还有点古怪:“不,不是让你去狩猎的,公主府不缺会打猎的侍卫。”说着顿了顿,声音忽的压低:“若要你去杀人,你会不会?”
夏时闻言一滞,她当然会杀人,当初在云雾山就利用地形坑死了一群死士,後来庆阳城外也手刃过几个刺客。不过显然,能让长公主如此郑重其事交代她去杀的人,不会是什麽普通人物。只是公主府不缺会打猎的人,难道就会缺杀人的人吗?
这话夏时没有直白的问出口,但她看向萧晏书的眼神却写得明明白白。
萧晏书既然开了口,自然就没什麽好隐瞒下去的,更不怕夏时会背叛:“不是要你光明正大的杀,也不是要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刺杀,是让你借助环境,让人死得不明不白却又理所当然。”
夏时能做到这一点吗?答案是能!再没有比生长在山林间的猎户更懂得利用环境猎杀的了。而且她路子够野,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被人发现破绽,事发後更找不到她头上。
只是夏时不明白,既然目的是杀人,这麽费劲做什麽?
萧晏书看了长公主一眼,却见她闭目合眼,不置一词。于是想了想干脆透了底:“当初五殿下受人之托,欲替楚姑娘父亲翻案,结果受其连累被人暗害在猎场之上,对外还只道是场意外,事情了结得不明不白。殿下如今打算,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罪魁祸首给五殿下赔命罢了。”
这个理由让夏时没办法拒绝,因为牵扯上了楚棠,五皇子的事算是楚家欠他的。如今她有机会替楚棠还了这份情谊,自然也该责无旁贷,于是干脆的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