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便顺着她的话回道:“没有女官,她是唯一的例外。唐家世代将门,满门忠烈,唐奕十四岁时正跟随她爹驻守边关,一场变故她爹也殉国了,边关群龙无首之际,是她扛起了大梁,击退了敌军不止,还杀了敌军主帅为她爹报了仇。如此军功卓越,才让陛下破例封她做了将军。”
当然,唐奕的日子也不好过,之後朝中就派人去边关接手了兵权。几年过去,她这小将军的名号似乎也只剩下名号了,在京城过得有些憋屈。
除此之外,唐奕也还有另一重身份,她是沈知微的夫人,所以楚棠才会相信她。
将这些简单说给夏时听,楚棠又翻出备用的冬衣重新替她穿戴好,两人这才再次走出马车。而这时原本围着马车的一行人早就下了马,还收拾出一片地方,不知怎麽寻到的干柴生了一堆篝火,唐奕正坐在火堆前优哉游哉的烤着火。
她武力强悍,耳力也不差,自然将两人在马车上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她也不在意,见两人下了马车还冲她们招招手:“你们寻这地方还不错,正好避风,过来烤火暖和暖和。”
楚棠牵着夏时走了过去,隔着篝火坐在了唐奕对面。
唐奕目光又扫过两人,其实她和楚棠的交情算不上深,除了沈知微这个联系之外,两人从前的圈子基本没有重合。不过她现在看着楚棠的目光倒是饶有兴趣,不为其他,只因这人不仅避过了流放,还与个猎户成了婚——从前她和沈知微可都猜测楚棠会寻个才高八斗的人做夫君,或者夫人。
由此,唐奕对夏时的兴趣更多了两分,想知道她是如何俘获美人心的。不过这话题并不适合当着楚棠这个当事人的面提,于是开口便只关心了一句:“怎麽样,伤没事吧?”
夏时握着楚棠的手,主动答了:“没事,就是有点疼。”
这是实话,而且不是伤口本来很疼,而是敷药的瞬间疼得她差点没忍住叫出来。
唐奕自己给的药,如何不知道效果,闻言“哈哈”笑了起来,赞道:“你倒是实诚,一般人肯定不会当着我的面说我的药不好的。”
夏时却又道:“药挺好的,就是疼。”
唐奕便冲她竖起大拇指:“有眼光,那可是我家祖传的伤药。”
简单的几句对话破开生疏,唐奕又问过了两人之前的遭遇。楚棠都一一说了,末了才再次问道:“京城到底发生了什麽变故,怎麽连我这‘死人’都牵连到了?”
楚棠说自己是“死人”并不是胡言,而是从她被抛弃在流放路上的那一刻,她在朝廷那里的记档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哪怕她再跑回京城说自己是楚棠,只要没有利益牵扯都不会有人搭理她,而她更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可谁又能想到呢,时隔数月,“死人”都要复活了。
唐奕便叹口气,此番同行的护卫都是她的心腹,因此说话也不必避着这些人:“不是针对你,是针对长公主。五皇子去後,长公主接手了他的势力,如今在朝堂占据一席之地。几位皇子或许感受到了危机,便联手针对长公主,想瓜分她手中势力。只是长公主本身找不到破绽,他们也不得不另辟蹊径,比如以权谋私,令人替换了你这流放的罪人。”
安平长公主和五皇子一母同胞,两人都是皇後嫡出。按理说两人身份尊贵,五皇子的储君之位也是板上钉钉,可惜皇後不得皇帝喜欢,这对姐弟自然也讨不到好。
五皇子英年早逝,承恩侯府也有沉寂之意,原本安平公主也该随之沉寂。可谁让这位长公主不仅心有不甘,还手段卓绝,短短几月不仅接手了弟弟的势力,声势甚至犹有过之——本朝是没有女帝先例的,但前朝曾有过,因此安平公主的锋芒毕露,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和反扑。
至于楚棠,她纯纯就是遭遇无妄之灾了,毕竟她和安平公主也就是见过几面的交情。双方仅有的牵扯还是沈知微,她出身承恩侯府正是安平公主的嫡亲表妹,恰好楚棠流放之前沈知微还答应过求五皇子帮忙翻案,而五皇子还真答应并且去做了。
在外人看来,楚棠和五皇子一系自然有了联系,她还活着就能成为安平公主以权谋私的证据。去云雾山的那群人也从未想过杀她,而是要将她活着带回京城。
楚棠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症结,以手扶额,不明白自己这算是什麽运气?
她理了理思绪,又问唐奕:“现在呢,你们打算怎麽办?是将我好好藏起来不让人找到,还是干脆利落抹去这本不该存在的破绽?”
夏时听两人说话一直听得云里雾里,这时终于听懂了话中深意,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
唐奕看到了,冲她摆摆手:“别这样,放松放松,我要真想做什麽何必与你们说这麽多?”说完她顿了顿,看向楚棠的目光忽然犀利起来:“其实还有一事。楚尚书的案子,五皇子当初翻案调查,当真有查出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