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自有打算,楚棠和夏时也就不管了。出去後见钱老头将几个捕兽夹布置好,又帮着将那石头推过来堵门,今日这事她们能帮的也就帮完了。
冬日本就天短,一番折腾下来,天色也有些暗沉了,几人于是告别老两口转道回去了。
……
帮钱家老两口找到山洞落脚避祸,对于楚棠和夏时来说就是个小插曲。两人谁都没怎麽放在心上,回去之後惦记更多的反而是那池温泉,算算日子至少得等个七八天才能去泡。
然而两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到了赌坊给钱家的三日之期,赌坊的人来了之後没找到钱家人,居然直接就上了山——两人之前的顾虑一点没错,在赌坊打手的威逼利诱之下,石田村的人一点没顾及钱家这外姓同村,当天就有人给赌坊的人指了路。
所幸夏时大冷天也没出门,正跟着楚棠在家继续练字呢,就听见外面一阵“砰砰”砸门声,动静比起昨日田二等人登门时不知大了多少。
夏时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她把手里的笔一搁,提着猎刀就出去了。
今日倒没下雪,可积雪沉积之後化作了冰,这天气山道更是难行。赌坊的人上山就憋了一肚子气,对待夏家的院门更是不客气,拳砸脚踹的,恨不得直接将院门给踹翻了。
然而猎户家的院子是防野兽的,院门自然不会单薄,相反结实得出乎意料。任院外人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把这门板卸掉,反倒累得那连踢带踹的人直喘粗气:“老,老大,人肯定是在这家了,不然这麽久了,里面的人怎麽还不过来开门?肯定是心虚!”
结果那人话音刚落,口中吐出的白气还没散呢,怎麽都踹不开的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赌坊的打手们精神顿时一凛,赶紧摆出了一副凶恶嘴脸,试图在第一时间就将院子里的人震慑住。领头的壮汉却在下一刻手一伸,将身边的兄弟都拦在了身後。
有打手没反应过来,刚喊了声“老大”,就被一抹雪亮的刀光晃了眼。
夏时手中猎刀平举,刀尖直指那领头的壮汉:“你们是什麽人,来我家砸门,是想做什麽?!”
她语气平静,举止也并不算冲动,但一双冷清清的眸子扫过衆人,打手们无端就打了个寒颤。领头的壮汉见识更多,一眼就从夏时身上看出股煞气。这煞气是因杀生而来,城里杀猪的屠夫身上也有,但比起眼前的女郎来说,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山里的猎户总是不好惹的,一来他们常年与野兽搏命,二来人住在山中,就连官府也不好管束——据说有猎户杀了人躲进山中,官府派人搜山也没能将人抓住,最後只能作罢。
当然,女猎户就更不好招惹了,因为她们能在野兽身上讨食,多半是比男人更加凶悍。
壮汉上下扫了夏时一眼,心里顿时就计较开了,片刻後扯出抹客气的笑:“误会,误会,是我兄弟脾气不好。我替他向你道歉,还请妹子别和他个愣头青计较。”
这壮汉夏时见过,三天前就是他带人去钱家砍了钱二柱的手。不过当时对方浑身凶戾,就连笑也是冷笑,远没有今日这般客气。
夏时也不理会对方的好脸,依旧冷着声问道:“你们来做什麽?”
壮汉闻言目光往夏时身後的院子里瞥了眼,他身後的小弟就主动开口说道:“山下的钱家欠了我们赌坊的钱,人却都逃了。有人看到钱家老两口上了山,必是来投奔你的,你赶紧把人交出来!”
钱家人跑了,赌坊就收不回钱了。哪怕钱家的院子田地都还在村里摆着,可欠条上写的是钱二柱,房契田契上写的却是钱老头的名,官府也没有办法强行收走房屋田地还给赌坊。赌坊收债的打手们对此再清楚不过,因此才会如此气急败坏,不惜踩着积雪上山寻人。
夏时才不会体谅这些打手,她皱皱眉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手里猎刀一摆:“没有。这院子里只有我和我媳妇,没有别的人了,你们去别处找吧。”
打手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要不回钱他们也是要吃挂落的,当即气势汹汹围了上来。
夏时见状手中猎刀横着一划,上前的打手们顿时惊得连退数步。有人甚至感觉那刀锋就是贴着自己胸前划过的,顿时惊得後背冒了一层冷汗,衆人围聚的气势也因此一落千丈。
领头的壮汉见状连忙上前两步,喊道:“都住手,不许乱来!”
他这一声原本是想喝止夏时的,免得这小猎户一时热血上头,追着他兄弟砍。可哪知话喊出口再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根本就站在原地没有挪步,依旧牢牢挡在院门前。
壮汉见状不免有点尴尬,整理下表情才又说道:“妹子别怪咱们失礼,这实在是一笔不小的钱,咱们找不到人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不如这样,你既然说人不在你家,就让咱们兄弟进去看看,确定了人真不在,咱们也免得一场误会。”
夏时闻言略一垂眸,还没想好要不要放人进去,就听身後传来熟悉嗓音:“那就让他们进来看看吧。”